“不知道这是喝了多少，家里酒气这么重，不用说，肯定醉了。”刘蒙皱着眉头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家里的摆设一眼就能看清楚，左手边是张床，被子高高拱起，看架势是在睡觉。衣服凌乱的扔在床上和地上，地面上还散落着一堆瓜子皮，酒瓶子随处可见。
“何光，醒醒，这都多会了。”刘蒙一把拉扯住何光的被子，猛地往下一扯，蜷缩着的人暴露在二人眼中。
伴随着刘蒙的叫喊，何光丝毫没用动静，要不是探他还有鼻息，陆宁甚至都已经以为他出事儿了。
见他这个样子，陆宁无奈的摇摇头，“算了，下次再来。”
“喝喝喝，早晚要把自己喝死。”刘蒙猛地把被子甩到何光身上，眼底满是厌弃。谁知道他这个动作反倒是惊醒了何光。
何光半眯着眼醉醺醺的眼前人头晃动，甩甩头，努力的辨认着眼前的人。好不容易认出来，大着舌头说道：“村，村长，你，你来，来做什么。”
“你儿子呢？”
“那龟，龟儿子我也不知道。”
看何光眼都睁不开，陆宁拉扯下刘蒙的胳膊，“算了，下次再过来吧。”
两人走出何光的屋子，走向一旁的屋子，里面空荡荡的，何二牛也不知道去哪里，屋子里摆的乱七八糟，被子也乌漆墨黑的，地上更是满是垃圾。
“看来这父子俩有一拼。”
“哼，要我说就干脆不用管他们家，之前驻村干部也不是没有帮过，带来的东西除了吃的，都让两个人给卖了。”刘蒙说到这对儿父子，有些咬牙切齿，简直就是南楼村的败类。
陆宁皱着眉头点点头，“他们家情况我知道了，村子里还有没有这种情况？”针对这种人，得想个办法，不能放任他们继续这种陋习。
“其他人家到没有这种情况，也喝酒，可没有要酒不要命，倒是有个张海斌，喜欢斗地主，每天不务正业，一有空就找地儿打牌，家里的事儿都丢给他老婆。”
南楼村酒鬼出父子两个就够了，而且他们家的情况众人都看在眼里，家里的婆娘也不会任由自己男人整日喝的烂醉如泥，倒是这个张海斌，家里婆娘也管不住他。
“张海斌？”
“嗯，嗜牌如命，有事儿没事儿就在赖在牌桌上不走。”
“行，这个情况我知道了，等下午，我们就去会会这个张海斌。”陆宁怎么也没有想到，不等下午，他就得张海斌得会会张海斌。
“那行，我知道了。”
陆宁多少了解了点情况，心理也有个底，便对着刘蒙说道：“这几天我再走访走访，等我熟悉了，咱们开个会。”
“成，这都中午了，去家里吃点吧。”
陆宁摆摆手，“不用，叔儿，你回去吧，我去村里的供销社买点生活用品，把我哪里捯饬捯饬。”
“那行，我就不强求你了。”
供销社在刘蒙家不远处，两人刚走到刘蒙家门口，刘蒙正准备说点什么，就看见一人蹲坐在石头上，眼神不住的往四周猫着。
似乎是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扭过头，眼神一亮，一个健步冲过来，拉扯住刘蒙的胳膊。
“村长，去年我家就没有评上贫困户，今年说什么也得给我评上。”
大嗓门在耳边响起，陆宁感觉耳朵震的有些疼。眼前的女人衣服上沾满污垢，手里满是泥，头发更像是枯草，凌乱的披散在身上。
“你先松手。”刘蒙冷着脸，到还真有几分村长的气势。
“我不松，我家比起刘二柱家还要差几分，凭什么他们家是贫困户，我家就不是，你说说，凭什么。要是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今儿就不走了。”吴芳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抱着刘蒙的腿，嘴唇紧紧抿子一起，眼底带着倔强和疯狂。
刘蒙眉头紧锁，想要把吴芳拉扯开，可她是铁了心要难缠刘蒙，说什么也不肯松手。刘蒙气急反笑，“你先给我起来，这要让村里人看见指不定传什么闲话，解释我去年就给过你了。”
“那算什么解释，你不给我们家低保户的名额，我们都活不下去了，还怕什么笑话。我上有四个老的要照顾，下还有八岁的闺女和三岁的儿子，还摊上个没出息的老汉儿，你让我怎么活。”
听着吴芳的话，陆宁带有探究的眼神看向刘蒙，上午时间有限，他和刘蒙走访了五保户家和几家特殊的村民家，至于去年的贫困户，他还没有来得及一一核查。若让他知道村长徇私舞弊，他一定不会包庇。
“我知道你们家困难，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这样的话吴芳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她苦着脸，眼底带着哀求，“你让我怎么活，家里没有多少粮了，铁牛在家饿的直哭，你让我怎么办，你这是想逼死我啊。”
“你先别急，你先起来，你这样村长也给你解决不了问题。”陆宁有心想帮刘蒙解难，可看这吴芳的姿势，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吴芳听到陆宁的声音，扭头看向他，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陆宁是城里来的人。衣服整洁，面容干净，就脸那气势都和村里人不一样。都说南楼村要来一个扶贫第一书记，看架势就是这个人了。
她顿时松开刘蒙的大腿，一个打滚站起身，拉扯住陆宁胳膊，哭喊道：“我家里的情况你也听到了，要是今年再评不上贫困户，你让我们家怎么活啊。”
陆宁眉头微蹙，反手握着吴芳的胳膊，“你别急，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倘若你家真符合贫困户而没有评上，我一定给你个公道。”
听到这话，刘蒙冷哼一声，看这架势是觉得他这个当村长的不合格。他刘蒙不说对南楼村做了多少贡献，可他敢对着天发誓，他在这个位置上，从来都是心系着南楼村村民，更是不偏不倚。
“他们家是苦，可他老汉儿张海斌天天打牌，国家有政策，更是要层层审核，不是我说了是就是。”刘蒙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无奈。吴芳家的情况他也看在眼底，他就算有心想要帮吴芳一家，可国家的政策他也没有办法，他就是个小小的村长，做不了什么。
吴芳哭喊着，“都是我家那个死老头子，让他不要打牌不听，这下可好，贫困户评不上，让我们怎么活。”
陆宁也算弄明白了，原来吴芳老汉儿是张海斌，他也算知道为什么老村长是这个态度了。他们家里条件虽然差，可张海斌和她都是劳动力，只是张海斌每天沉迷打牌，不求上进，才让好好的家里变得这样，就算能评上贫困户，可有什么用。
就像是杯子里的水，杯子破了，别人再怎么给它倒水也于事无补。
“你先别急，你们家要想脱贫，不能指着贫困户的政策，还得靠你们自己。”
“怎么靠我们自己，我要照顾两个小的，还要照顾四个老的，我是人，没有三头六臂，你让我怎么办。对，是不是我死了就能评上低保户。”吴芳一脸疯狂的四下看着，看架势大有一头撞死的趋势。
陆宁连忙拉扯住吴芳，“你别激动，你想想你的孩子还小，你死了他们怎么办，谁照顾他们。况且这个家不止是你一个人的，要从根源上解决办法。”
吴芳也是一时气话，她也知道死解决不了问题，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我也没有办法，我还能怎么办，说也说不听。”都说婚姻是女人第二次生命，她也没有想到当初看着勤快的张海斌结了婚会是这个模样。
早知道她打死也不会嫁给他，很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走，我和你去你们家看看。”要想解决吴芳家这个问题，还得从张海斌下手。
刘蒙摇摇头，“没用的，不止劝过一次了，可每次答应的好好的，下次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总得去了解一下情况。”陆宁拉扯起吴芳，刘蒙一脸冷意的样子跟在两人身后，他去过多次了，十分清楚张海斌难搞程度，他倒是想看陆宁碰壁的样子。
三人刚走到吴芳家，就见一个穿着条格半袖的男人朝外走去，破旧的半袖被洗的干干净净，和吴芳形成鲜明对比。
“这就是吴芳老公，张海斌。”
“张海斌，你是不是又要去打牌，不许去。”吴芳一个健步冲过去，紧紧拉扯住张海斌的胳膊，“都怪你，天天去打牌，什么事儿也不干，家里才会成了这个样子。家里连口饭都吃不上了，你还要出去打牌，你到底操的什么心。你要是不想活了，我也不活了。”她的脸上满是埋怨。
张海斌一把甩开吴芳的胳膊，“你这个疯女人说什么，什么叫不想活了，我打牌怎么了，我打牌不偶尔也能给你拿回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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