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入地狱。“精神病院的都是疯子吗?”
“也许有的不是。但精神的折磨往往是是极端的,他会操控着人们变成疯子。”
正如他计划的那样,沈继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其实他本来就是不正常的,只不过稍微夸大了点。沈继想着,笑了笑。但是又有谁知道呢?
就像没有人知道徐鸣的确是他杀的。
不过这家精神病院的护士态度可不怎么好。
沈继已经来这儿两天了,基本的情况也都熟悉了。为了不引起那些护士的注意,他难得的没有隐藏自己另一面的情绪。说他是臆想症也好,人格分裂也好,他早已经不在乎了。这个世界上的人,永远都在带着有色眼镜审视别人,无谓的伪装也只不过是讨好罢了。
几天下来,护士要不是被他凶恶的眼神吓得远远地,要不是因为他身上阴冷的气息而避开,他已经有了充足的不受监视的时间。
想往常一样,沈继缩在床上,不过这次他在思考别的事。他打算今晚出去转转,熟悉一下这所医院的结构,运气好的话,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出去了。
“按住他!快按住他!别让他再跑了!”胖医生抹了把脸上的汗,大声指挥着,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沈继的思绪,他侧了侧头。
那个人好像狂躁症又犯了,床上已经被他撕的一团乱,几个中年女护士死命的抓着他将他往床上按,精美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他的皮肉,可他却像没有感觉一样,任由血液渗了出来。
“好了好了,下手轻点……”镇定剂已经注射进去了,胖医生叹了口气,“这群疯子……”
人已经倒了过去,几个女护士松了手,低咒了几句。
一群人很快便离开了,周围的几个床位上,失常的病人依旧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自始至终都没有被这场骚乱打扰过。
沈继嗤笑一声,躺下了身子。
这群疯子。
可也难怪,他自己不也是疯子吗?
他的嘴角越扯越大,可在混乱的病房里,没有人在乎。
黑夜到来的很快,所幸这个病房的病人白天再怎么吵闹,晚上还是会早早的睡下。
沈继躺下,借着月光盯着墙上滴答滴答作响的钟。
十一点一刻,房门发出了吱呀的响声。沈继警惕的眯着眼,但身子没有动。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是5号床!别推错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小声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确定他不会醒吧?”另一个女人不耐烦地说道。
“不会,下午张大夫给他注射的安眠药能让他睡到明晚呢。”
是安眠药,不是镇定剂?
两个女人没说太久,沈继便感觉旁边的床传来了响动。
“你轻点,别把他们吵醒了!”
“这破床太久了,一动就响!”
在两个女人的抱怨声中,床轴转动声愈来愈远,最后,又是门轻响一声被关了上去。
沈继睁开眼,黑暗中只有呼吸声。
他们要把他推去哪儿?还是在晚上。
他转了个身,闭上了眼。
不,这些都与他没关系。今晚看来是不行了,明晚再行动吧。
次日一早,他醒来时转身看了一眼旁边。床已经回来了,但是人却不在,床被整理的整整齐齐的,像是在等待着新的病人的到来。
沈继收回了视线,起了身,排队走出去。
装疯卖傻混日子也着实是件累人的事,但精神病人们好像有着天生用不完的精力,每天都在变着法的捉弄负责照顾他们的护士。至于沈继,照顾他的护士倒也赚了个轻松,每天查三次房也就不再管他了,更有时一天只来往他一样。
“生的倒还挺俊,可惜是个疯子……”小护士在4号床的位置上打了个勾,合上了文件夹。
沈继没理会她的话,朝5号床望了一眼。
床依旧是空的,和他早晨看到的一样。
人呢?
但他没有问出来,拉着被子,正准备躺下去。
“阿仔!”6号床的人大叫一声,把沈继和小护士都吓了一跳,“阿仔呢?”
阿仔就是5号床的那个人。
“你说他啊?”小护士走过去,指了指5号床。
那个人歪着脖子,口水从长时间张着的嘴中流了出来,看着小护士,点了点头。
“他呀,病好了,叫家人接回去了。”
“那以后还来吗?”
“不来了。”
那个人又看了她一会儿,磕磕巴巴的说:“那、那我也可以回去吗?”
小护士没有回他,低声嗤笑。
“只要你想,明天就安排你回去见阎王。”
沈继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护士就已经推门出去了。
她在撒谎。
暂且不说这所精神病院的人几乎都是没有家属管的,只是每个月寄来点钱、来看望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是晚上被推出去的,深更半夜,有什么目的?
沈继垂下眼,这所医院一定有秘密,但是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就要逃出去了。
黑夜再一次降临,这次没有意外进来的护士。
沈继盯着钟,指针刚刚划过12。他缓缓的起了身,忘了一眼四周。他的眼已经适应了周围环境,在黑暗中摸索着出去。
走廊的灯光压的很低,沈继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前走。所幸并没有晚上四处溜达值夜班的人,沈继正庆幸自己幸运,前面便传来了交谈的声音,他闪身一躲,进了旁边的一个房间。
“谁?”一个警惕的声音问道。
“是我,怎么样了?”
沈继心下松了一口气,侧头看了看,是在门外交谈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他认识,正是那个胖医生。
“还没开始呢,怎么这时候来了。”沈继顺着看过去,愣了一下。
虽然只见过一两次,但是他还是有点印象。
那个手中握着刀的中年男人,正是这所精神病院的院长。而那个躺在架子上的人,显然正是消失的6号。
院长的周围站着几个护士,看起来也都有些年纪了。
“这不是想再交代你几句嘛。”胖医生旁边的男人笑眯眯的说道。
“你该不是想反悔吧?”院长拉了拉口罩。
“哪里的话,我老板不是不太放心嘛,有钱人嘛,就爱啥操这些心,这个人的器官,应该都没问题吧?”
“那放心,这个人只是精神不太正常,器官我也看过了,都很健康。”
“那这精神问题,应该不会传染吧?”
“你要是不放心,这笔交易我们大可不做。”院长话一说完,就做出收拾工具样子。
“别别别,您可千万别生气,不然我可不好交代。”
“那就别多说了,手术尽快开始吧。”
那人又是一阵道歉,院长交代了几句,胖医生带着他出去了。冰冷的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半响,沈继探了个头。一截刚取出来的肠子豁然出现在他视野里。
“快点冷藏好,接下来取胃。”带着口罩的院长吩咐道。
沈继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
门外的人已经离开了,院长和护士正忙着切割器官。沈继握着冰冷的手,悄悄走了出去。
我要逃出去,这群疯子。
沈继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眼前是一扇再普通不过的门,上方的牌子斜斜的歪着,字迹已经模糊。这种门在这座荒凉的病院里随处可见,可有些什么东西吸引着他进去。
一切都变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是他杀了徐鸣,因为他太烦了。说来也巧,那个蠢蛋去偷东西正好撞见了徐鸣,慌乱之中一刀捅了下去。可是徐鸣没有死,沈继回来的时候,徐鸣正在努力的向门外爬,看到沈继,像是求救一样拼命想抓住他。
沈继看了看他,将他胸部的那把刀插得更深了些。
他看着徐鸣看他的眼神由希望到震惊再到绝望,最后到了无生气。
现在他逐渐分不清了,自己究竟是沈继还是徐鸣,他已经忘了徐鸣是怎么来的了,但是他体温逐渐消失的那段记忆,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应该在那些愚蠢的警/察发觉之前,逃离这里,去哪里都好,他只是想寻找真正自由的自我。他一无所有,也从不需要什么。他病态的看着这个世界,一如藏在他身体躯壳的另一个人。
可是他现在正不由自主的靠近那扇门,就算他明知这会打乱一切。
门上有条铁链子,但许是准备要用或是忘记锁紧,沈继轻松的打开了。
地狱是什么样子呢?它存在于每个人不同的想象中,但现在沈继的心中有了定义。
满地的血迹,新的血堆在旧的血上,一路蔓延,不远处是一个人工建造的池子,有点像泳池大小,不知道最开始是做什么用的,可现在里面堆满了尸体。里面的液体大概是福尔马林一类的东西,刺鼻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尸体露出来的部分只剩白骨,几具新鲜的尸体堆在一边等待处理。
血色的池子中,那些尸体歪着脑袋看着他,像是邀请一般。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身后传来男人紧张的大叫声。
沈继慢慢的转过身,男人看见了他的笑容。
那笑如同他身后的尸体、如同魔鬼降临。
他听见他缓缓开口。
“是我……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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