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旁观者

第三重 精神病院的灵魂(下)

发布时间:2021-02-06 11:16:25

“你与我,共沉沦。”

男人似是对他说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脸上紧张的神色并没有消去。

毕竟这可是见不得人的地方。

“你是谁!来这儿干什么!”他低吼着,怕引别的人过来,更怕对面这个身份不知的人。

其实细想也好笑,这里是精神病院,一般人是不会随意进出的。更何况,为了防止这些病人逃走或做什么出格的事,病院的周围都设有电网。因此,深夜会出现在这里的,除了医生就是病人。

沈继没再说别的,眼神拉的很低,嘴角蓄着笑。

好在这诘责声没持续多久,院长就闻声过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白天的两个小护士。

几个人见到沈继,皆是一愣。再看身后打开的大门,显然已不必再说。

院长谨慎的拉了拉遮的严严实实的口罩,低声问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一阵细细碎碎的解释,那两个护士也许是认出他来了。但沈继始终没再说一句话,手仍抓着门,眼神中也看不出丝毫的慌乱。

院长看了他一会儿,走近开口道:“你都……看到了?”

同样是没有任何慌乱的声音。

这次沈继缓缓的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目光。那里分明是狠厉。

“是我……杀了他们。”说着,沈继抬起左手捂住嘴,笑了起来。右手紧抓着的那扇门,因为身体的抖动晃动起来,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着。

“院长,这是407号房4号床的病人,我看……”

院长抬起右手示意她不用继续说下去,温柔的对沈继说道:“你怎么跑来这里了?是有什么事还是……跟着什么人来的?”

“我只是想出来,找东西,我不是故意杀他们的。”

“找什么?”

“找出去的路。”

又是一阵沉默。

“你先把他送回去吧。”院长对身后的女护士吩咐道。

“那……”

“看着他,晾他不敢有什么动作。”

女护士应了声,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要拉他离开,可沈继的右手仍紧抓着门不放。

女护士又去扒开他的右手,可纵使她再怎么使劲却也扒不开,细细的指甲在他惨白的手上留下红色的坑坑点点。

“放手啊!”

院长眯着眼看他,轻声说道:“放手吧,她带你找出去的路。”

沈继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刚才死命抓住的手缓缓放开。

女护士急着拉他离开,可沈继却像个千斤顶似的,不管她怎么拉,始终不紧不慢的走着,身后是院长和那个男人的交谈声。

“这个人该怎么处理?不管他精神是不是真的不正常,可终究是被他看到了,要不……把他杀了?”男人慌乱的说道。

院长又回了些什么,沈继终是没有听清。

这一夜,意外安详的过去了。

但从第二天沈继起床的时候就开始发觉,一直有人在盯着他。

呵,这么下去,今晚死的就该是他了吧。

但沈继没有做什么别的活动,一整天都像往常一样。

直到晚上那个男人找到了他。是那个最先发现他的男人。

男人堆着笑,像沈继是什么值得他谄媚的达官贵人似的。

“你还想找出去的路了吗?”

“不想了。”

这个回答让男人一阵哑口,像是与他的预期不一样。

“那…那……是这样,”男人咽了口口水,“院长让我带你去个地方,想交代你些事。”

沈继不置可否。他是个疯子,他没得选择提出质疑,只得跟他走。

只是这个男人拙劣的演技引得他想发笑。

是昨晚的那扇门。

男人四处望了望,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有钥匙,又能跟院长说上话,也不是个简单的人,这是这个胆子也注定成不了什么大事。沈继开始考虑自己杀了他和院长的可能性。

如果是自己想多了,院长和这个男人没想杀他,那沈继杀了这个男人反倒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这个他们本就想杀了他,那就好说了。不过,从这个男人一路躲躲藏藏来看,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入眼的景象与昨晚见到的无异。男人指了指里面血红的池子,“进去吧,院长在里面等着你呢。”

沈继没说话,缓缓地向池子另一端走过去。这个地方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昨晚的震惊。

身后传来门悄悄锁上的声音,随之是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我与你,共沉沦,在这地狱之中起舞,用火焚烧你的灵魂。

“呀!”男人屏足了气拿着刀刺过来。

沈继一侧身,阴暗的眼下,是他蓄起来的笑容。他侧身一踢,男人的刀随之掉在地上,发出阴沉的声音。

“没有人跟你说过,我来这儿之前,杀过人吗?”沈继弯腰拾起刀,看着男人惊恐的脸。

震惊、惶恐、绝望,跟徐鸣的眼神一模一样。

男人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但双腿抖着终是没能站起来。

“你……你不是神经病吗!”

“谁跟你说我是神经病了?”沈继弯着身,薄薄的刀口擦过男人的脖颈,渗出淡淡的红色,“我是疯子啊!”

男人疯了一样的往后退着自己的身子,沈继一弯手,锋利的刀在男人胳膊上飞快划过。

“啊!你……你不要过来……”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在这种密闭的地方杀人了,你的求饶声,就是最棒的伴奏。”沈继看着他,笑了笑,“可惜,这次不能慢慢折磨你。”

说罢,男人的脖颈便多了一条深深地刀痕,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便已经咽了气。

沈继将男人一脚踢进池子里。

他擦了擦脸上溅到的血迹,转了转手中的刀,转身向里面的屋子里走去。

里面哪儿有什么院长的影子。

“呵。”

看来是昨晚没谈妥。院长想暂留着他,可这个怂包害怕,就计划今天把他杀了。

沈继将刀和身上沾了血的衣服一并扔进池子里,从里面打开了门。外面依旧是静悄悄的。

现如今逃走是不可能了,不回去的话也只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男人找他的时候,周围病床也几乎都睡下了,没睡的,也不会在意这些事。沈继溜回去的时候,差不多10点左右,屋子里的灯已经熄了。他在空床上翻了件病服穿上,也躺下了。好在这家病院的病服没有编码,所有的衣服都一模一样。

那个男人考虑的周全,怕别人看见,不过这下也是为别人做了嫁衣,沈继就无须再考虑自己是否会引起嫌疑。到时候,院长他们找不到人,自然会怀疑他,但是又没人会知道他们见过。

呵。沈继翻了个身。这些人可是说不准,到时候怀疑到他身上,又不像警/察似的非要讲什么证据,一剂麻药一晚上就变了天。

没先到第二天直到晚上都是无事发生。

沈继留了那扇门的钥匙,这天深夜又偷偷潜进去了。

那个男人的尸体依旧大摇大摆的浮在池子里,经过一天的时间已经开始变味。虽然池子里是福尔马林,但一定会有人定期来喷洒药物以免气味太大飘散出去,估计尸体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

出去那个池子不说,这个屋子还是很大的。沈继每个房间都转了转,在一个废弃的屋子里发现了几桶汽油。按理来说,这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不过仔细一想,也许是这帮人也怕被人发现就留了后手,到时候几桶汽油泼下去还是相安无事。

说起来,当初选择将尸体成堆的遗弃在这里本就是件不明智的选择。这家病院地处偏僻,要把尸体运出去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怕是弃尸被人发现,指不定又引出别的事端。

沈继将汽油放回原处,心里有了大致的打算。

不出所料,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便来了几个人,倒不是直接问的他,先问了问值班的护士,又挑了他周围病床的几个病人。这些病人,精神稍微正常的时候,话也不过听个大概,哪能说得详细。

“一直在!一直在的!他还对我笑哩!”

突变来的很快。

白天临走时满目狐疑的几个人,夜晚便拽着他走了。

又是那个熟悉的屋子,还有那个人面兽心的院长。

结案已经很久了,姜知大可不必纠结这么多,可是他仍对沈继耿耿于怀。

这几天闲来无事,晚上值班他又将卷宗翻了出来。

“还看着呢?我说都过去了这么久,也没人有什么异议,那又何必呢?”同事喝了口茶,惬意的做了回去。

姜知笑了笑,没有回答,继续看审讯记录。

问:你是怎么杀了死者的?

答:我带的刀,看见他,我慌得很,就捅了他一刀,就看见他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死了。

一刀?

姜知一愣,又反复翻了翻审讯记录,上面并没有关于凶手事后补刀的记录。

他又翻出了现场的那张照片。

那把刀有着不太明显的、一深一浅两道痕。

姜知刚忙去找法医。

“这种痕迹?小江你看的还真仔细。这是二次刀伤,就是第一道没有刺中死者心脏,事后凶手没有拔出刀,就着第一次的伤口更深的刺了进去。不过……我看这血迹颜色差的不多,应该是隔了较长时间才刺的第二道。”

可是审讯记录里根本不存在第二道。

是孙伟刚没注意?不太可能,既然隔了较长时间,那第二次一定是凶手有意识的所为。是死者移动时的碰撞之类的动作使刀口加深?也不太可能,刀刺进那么深已经很难了,如果借助外力刺得更深,必然要很大的力量才行。

还是,沈继?

姜知一阵恍惚,连忙问了沈继所在的精神病院,片刻不停的打车赶了过去。

沈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已经忘了我的想法。

沈继摸了摸额头上流下来的血迹,轻轻扯出丝笑,望了望躺在地上的几个尸体。

一群废物。

来之前沈继就料想到结果了。

一进门,院长几个人便围住了他,问他那个男人的事。他哪儿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只是一直沉默不语。于是院长说帮他打一针药,可以抑制他的病情。

这些人啊,对着神经病,编谎话也颠三倒四的。

他知道那是安眠药。

沈继趁院长不注意,抄起了旁边的手术刀。

一阵撕打,几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沈继出手向来都是要害。

他已经忘了是谁教他这些了,甚至已经忘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不是徐鸣。如果不是他,他是可以自由的。那是他唯一向往的东西。

他知道他逃不出去的。杀了院长,这个病院还有其他的医生。到时候的牵连纽带,乱糟糟的一片,沈继不愿去细想。

他累了。

沈继踉踉跄跄的找到先前的房间,拿出了那几桶汽油。

“我举目上望,山脊已披上那星球射出的万道霞光,正是那星球把行人送上大道康庄。”

他口中低吟着,四处泼洒着汽油,寂静的夜里,没有人知晓将要发生的事情。

“犹如一个人吁吁气喘,逃出大海,游到岸边,掉过头去,凝视那巨浪冲天,我也正是这样惊魂未定,我转过身去,回顾那关隘似的森林,正是这关隘从未让人从那里逃生。”

同天的火焰燃烧着、撕咬着,有从睡梦中醒来的人,却难逃厄运。

火焰渐渐吞噬了他,可他却无动于衷,即使只有一步之遥便可踏出这座病院。

他的眼睛里,看见了刚刚跑来的姜知。

出租车开不进来,姜知便往这边跑,没多久就看见了不远处冒出的浓烟。他心道不妙,却还是晚了。

“你别动,别让火蔓延,我来救你!”

救我?

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陌生。这过去的十多年,没有人肯救他,不管是他们,还是徐鸣。

火已经爬上了他的身体,他无力的跪在地上,对着那个人扯出了最后的微笑。

再见,小警/察。记得下次,要救我啊。

刑法第十八条规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在必要的时候,由政府强制医疗。间歇性的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但是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本篇完。

荒城十九 说:

吟唱摘自但丁《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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