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白派

第二章 出山回家 领取口令

发布时间:2021-02-25 09:55:47

其实我梁木淼的名字是张老头取的,因为他说我命中极阳,火气极大,如果没有东西能引火,便会焚烧我的五脏六腑之气,直至烧光灵魂,所以名字中有木来引火,但是光引火而不熄火,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名字中带水来熄火。

我多次抗议这个名字有些娘,谁家男人名字中带个淼字?更何况我这么个高大威猛的东北人,但是经过张老头的多次吓唬,我觉得还是命重要。

说我高大威猛其实是吹牛逼的,我的身高只有173,在人均海拔卓著的东北来说,算是半个残疾,不过每次看到张老头那不足一米六的海拔,我感觉我贼有成就感。

上文也说了,我是在三岁时被张老头带上山做道士的,从三岁到二十三岁,除了练功学法,读文写字外,每天的生活也挺枯燥的,虽然他偶尔会带我下山四处拜访名道仙山,处理处理凡人家的一些怪事,但接触的大部分也是同道的学法之人或者中邪遇鬼的人,生活在市井中的普通人,我是从来没见过几个。

好在张老头还算有点良心,给我买了一部人类智慧的结晶,小灵通手机。

但他却限制我每天的使用时间,一天只能玩一个小时,还告诉我这叫保护我的道心,不让我被尘世的世俗所污染。

每次拿到手机的那一小时,是我这二十年中最快乐的一小时,这一小时我会用来阅读一些网文小说,什么《天师无敌斩妖剑》还有《美丽女总裁的贴身天师》之类的小说,往往正当我幻想什么时候能下山也大显神威泡妞无数挥金如土的时候,耳边就会传来老张头的声音。

“兔崽子还看?赶紧练功了!整天看那些不着调的东西有什么用?”

他自己是这么说,但有一天我发现了他偷偷用手机看《老天师的十八个俏媳妇》。

人啊,往往就是这么宽以律已,严以待人。

其实老头不是个名门正派的道士,或者说他属于自学成才,除了学那些道家仙山的阴阳法术外,他连民间的土法也学,但好像民间的土法更简单实用。

当然了,学了他二十年本事的我也就不算是个师出有名的小道士。不过仗着我是极阳命学这些东西极快,二十年之间,老张头说我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转眼就是二十年,好家伙,我也该离开这个张老头和家人团聚去了,临走的时候感觉张老头还有点不舍,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

“阿梁啊,下了山也不要被世俗的灯红酒绿迷了你的心智知道吗?功夫不要落下,我教你的一身本事,为的就是让你代为师在世间除魔降妖,拯救疾苦的。”

看着老头颇有仙风道骨又有点感伤的演技,我实在是没法和他同台竞技,因为我知道,只要我转身一走,他就会进屋用手机看女主播跳舞,我跟着他这二十年,也下山帮人处理了不少的阴阳鬼事,但收到的钱大部分被他打赏给了女主播。

但好歹我也是个尊师重道的人,于是也做出一副不舍离别的模样“师傅,我走了,以后有时间会回来看看你的,如果您之前背着我偷偷收了什么漂亮的总裁师姐或者大学师妹什么的,您现在就赶快告诉我吧。”

张老头闻言一巴掌打在我头上:“朽木不可雕也啊!你是不是又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

但随即张老头就面露沉思状:“以前我让你在后房练功不许出来的时候,确实是收了两个记名女徒弟,但那也是十年前了,就教了一两年,不过我只教了他们外门的筋骨功夫,十年前他们十五六岁,现在也差不多二十五六了,他们入门比你晚,要叫师姐师妹随便你了,便宜你小子了。”

当时老头让我去后房练功,还不让我去前房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老头没憋什么好屁,但我不知道,他还真收了两个女徒弟!虽然是记名的。不过我嘴上是那么说,要真让我和那两个师妹发生点什么,我还真下不去手。

“那得嘞!我走了师傅,照顾好您自己啊。”我和张老头告了个别转身就要下山。

“等会!还有件事没告诉你呢!”张老头突然伸手叫住了我。

“啥事啊师傅?”

张老头又漏出了那副仙风道骨的表情:“你也知道,为师一生学习阴阳道法无数,虽没有门派名师可从,但这五十多年里,为师也是斩妖杀鬼无数,积德行善那就更别提了,纵然那些名门高派的看不起我,今天我也要做出一个决定。”

决定?什么决定?以七十三岁的高龄脱下道袍毅然决然的还俗和女主播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

只见张老头咬牙切身的说:“为师我自立门派!我们的门派集百家之所长,又纳入这么多民间土法,以后我们的门派叫做“土门”!”

我滴个亲师傅啊!你都说了集百家之所长了,那你取个威风好听点的名字不好么,叫百家门也比土门好听啊!

张老头完全没在意我有没有被雷到,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阿梁啊,为师年纪大了,所以,我就封自己个土门祖师吧,你就是土门的第一代掌门!以后广招门徒,把土门发扬光大的任务,可就交给你啦!”

“那啥,师傅再见奥!”我头也不回的向山下飞奔而去!

开什么玩笑?还土门!听着就土鳖,你说你这老头没什么文化就消停得了,哪怕你请个有文化的人起名也行啊,还非得自己取。

本来我这和同道中人遇见了就算是师出无名没有门派,师从一个自学成才的散人师傅人家听了也不丢人,这可好,以后我遇见人家得跟人家怎么报号?

“道友你好,我是土门第一代掌门人梁木淼,我师父是张凌子,嗯对,就是那个偷师各大名派的那位。”

真到那时候我估计我自己就拿剑给自己扎死得了。

其实我心里对下山还是有一点害怕的,我二十年没和正常人交流过,当然那个老张头不算正常,不懂怎么和人沟通,也不知道现在社会进步的有多快,在山上我经常幻想过回到家和家人团聚,享受天伦之乐的情形,但现在我最害怕的就是,等我到了家中,我对他们完全没有任何的感情。

因为我们真的不是一类人,平常的时候山精鬼怪我是没少见,但家人从我三岁那年起我就没见过,而我三岁那年又没有什么记忆力,我现在连他们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好在我手里有张地址,看着这上面的地址,这就是我的家!我爹妈我的家人就在这!

走到了山镇边上时,也渐渐看到了些人影和过往车辆,我只要打个车跟司机说个地址就行了。

来往的行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我,好像在看一个神经病,不过也确实,我身上的穿着和他们一比,我可能确实不正常。

人人都穿五颜六色的潮流衣服,梳着流行的发型,手里拿着个最新款的智能手机,什么爱疯,什么大米的,而我呢?

穿着个灰扑扑的道袍,能长到腰的头发扎起了一个道士都扎的发髻,拎着个黑布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身后背着两把剑,一把宝剑一把桃木剑。手里拿着2008年最新款的小灵通。理解的人明白,“哦!这是个下山的小道士!我们要对他投以善意的目光。”

要是不理解的人就会心里想:“这哪来个cos道士的傻x?”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道士下山》这部电影,那时候我和我身边的朋友说:“我凑,这不就是我当时下山的那个造型吗?”

其实我脸皮挺薄的,那么多人看我让我感觉怪不好意思的,万幸这时候来了辆出租车,我赶紧上前把他拦住,然后灰溜溜的钻进车里。

司机师傅看到钻上来这么一个主,也挺惊讶:“那.......那个、小师傅,咱去哪啊?”

“喏”我把地址递给了司机:“就是这上面的地址。”

司机一看地址,乐了。

“嚯!挺远啊,接了一单大生意啊!”于是便鼓足了劲踩油门。

我家在东北的辽省钢城,而我和我师父一直在钢城一个叫龙爪子山的道馆上生活,道馆只有我们俩人,我从来没回过家,但道馆离我家的距离也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可能这种路程的活对于司机师傅来说确实比较难接到把。

在车上这一路,我看到了这二十年来我几乎都没接触过的东西。

那些小贩叫卖着我从来都没吃过的食物,摇下车玻璃,我能闻到食物的香气,那香气钻入我的鼻孔,直至五脏六腑,顿时就把我的馋虫勾了出来,我的舌头好像有自主的意识,想要脱离我蹦下车!我赶紧摇上玻璃,还是见父母要紧,区区食物,怎么可能动摇得了我的道心!

街上,无数的靓丽美女穿着鲜艳的衣服走来走去,很多人露着胳膊大腿不说,甚至有的还露肚脐!妈呀,我活了二十多年哪见过这么刺激的场面!当时的刺激,的的确确的敲击着我稳健了二十多年的道心。我赶紧闭着眼睛心中默念:“那只是老张头,那只是老张头。”

其实在我钻进出租车的那一刻,我自己就很清楚的明白了,我进入了凡尘,这个试炼所有道家高人的地方,摧毁了不知道多少曾经名震道界的道长,能保持初心的没有几个,很多人仗着自己学来的术法,便可在这社会呼风唤雨。

有的沉落在了美色的难关,有的迷失在了金钱的凡尘,更有的被权力遮住了双眼。

那我呢?我会比他们强么?如果我也道心不稳,被凡尘所侵蚀,那该怎么办?我该下山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想到这句话,“我该下山么?”对啊,到底该不该下山呢,我下山是为了什么?和家人团聚?说实话,在山上的二十多年都已经熬过去了,亲人之情我看的并不是太重。体验不一样的生活?我倒感觉我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在山上每天练功学法读书的日子虽然过够了,但习惯了也挺开心的,甚至还能每天玩一小时的手机。那我到底为了什么呢?

正当我思考这个问题是,耳边传来了司机师傅的声音:“小师傅,到地方了。”

到达了目的地,我发现这是一片别墅区,司机把车停在了其中一栋别墅前。

“哦哦,好好,谢谢师傅,多少钱啊?”算了,也不想为了什么了,要是实在想不开就回山上找老张头呗。这么想着我打开车门,站在了车外。

“80块钱。”司机指着计价器上的数字。

“啥玩意?80块钱?这连半个小时都没到就80块钱?”我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打车的价格,因为张老头下山之前就给了我十块钱,他说这些够我到家的了,后来仔细想想才知道,他是让我倒公交车。

可是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我哪有八十啊?

司机显然也有点被我搞蒙了:“那、那啥、咱这车是按路程算的,不是按时间算的。龙爪子到万泰别墅,八十我都已经抄近道了。”

“那咋办啊,我这手里就十块钱啊。”我苦着个脸,我真没想赖账啊!谁能合计打个车八十块钱就没了,以往八十块钱都够我一年的电话流量钱了。

司机师傅估计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挠了挠头然后说:“唉!你来别墅区这边肯定是家人或朋友住这吧,能住这么大别墅的应该也不差钱,你跟人家说一声去串一下呗。”

司机的这个建议不得不说确实挺好,不过我真有点张不开嘴,看着眼前外观华丽的大别墅,我也隐约的知道我家好像特别有钱,但二十年没和家人见面,张嘴就要七十块钱?

别的孩子多年不见,终于看见父母的那一刻,多半会喜极而泣,拥抱着他们说:“爸!妈!我想死你们了!”而我见到他们之后一伸手说到:“妈,给我七十块钱,我打车钱不够。”虽然向母亲要钱好像是男孩的天赋技能,但此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张嘴。

这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往我家别墅这边走了过来,看这身西装就知道应该是非富即贵的人家,长得也蛮高,反正比我高半头,最少也有180了。

他看见一辆出租停在别墅前愣了一下,又看到了身穿道袍的我,带着满脸的疑问走了过来。

“您好?这房子是我们家的,请问您来这是有什么事么?”

看他的年纪明显是要比我大个三四岁的,但开口就是向我用“您”这个字,想必也是家教很好,受过高等教育。

我也愣了一下,因为在山上张老头用的从来都是“兔崽子!”“小瘪犊子!”“小王八羔子!”这种称呼,用您来称呼我的,这个人是头一位,哪怕以往和老张头出去办事时,人家的称呼也是“小师傅。”

还没等我反应,司机先说话了:“他从龙爪子山下打的车,上车就给我个地址让我来这,然后兜里就揣十块钱,现在差七十块钱呢,你俩认识不,认识就帮他把钱给了。”

我没反应过来的一个原因是,这个人的五官和长相,居然跟我有点相似,因为我经常照镜子,感觉自己也算是个美男,所以把自己的相貌也记得牢牢的,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我就有点感觉我们很联想。

男人听到司机说龙爪子时又愣了,把头转向我:“龙爪子山?你是?......你是木淼?”

即使我脑子再蠢也反应过来了,跟我长得联像,还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我哥?”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唉呀妈呀!我的老弟呀!”这一看还真是我哥啊!

我哥叫梁宇霆,听名字挺霸气吧!以前东北也有个大人物叫yang宇霆。

我老哥一把就把我抱住了,像个小孩一样上蹿下跳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回来也不通知家里人呢?”

我满脸苦笑:“这不刚回来么,我也没你们手机号啊。”

我哥一拍脑门:“哦,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随即就拉着我要进别墅。

“赶紧,赶紧跟我回家,快进屋,让爸妈好好看看你。”

“哎我凑!大哥!大哥!车钱没给呢你!”身后传来了司机师傅的哀嚎。

我哥又一拍脑门:“哎呀又忘了,多少钱师傅?”

“八十!”

“哎呀,这兜里也没带现金啊。”我哥上下的摸着口袋,好像并没有翻出来钱,随即撸下了戴在手上的大金表递给司机。

“这么着吧师傅,我兜里确实没带钱,我老弟也挺长时间没回家了,今天我高兴,就拿这块表把车费顶了行吧?”

司机接过大金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虽然不知道那块表是什么牌子,可就单说那么大块金子得多少钱呢啊!更别说司机现在的表情更能证明这表非常值钱了!

“得嘞您那,那我不打扰您阖家团圆了,爷,小的先走了。”司机收到了表,嘴都快咧到耳后根子了,京腔都蹦出来了。

我哥付完车费,又回来带我往家里走去。

“哥,那块表多少钱啊?”

我哥好像毫不在意的说:“没多钱,二十来万吧。”

“二十来万?”二十来万还叫没多钱?我算能理解那个司机为什么那个表情了,我现在的表情比他还夸张!

“哎呀,这玩意家里有的是,你要喜欢,老弟,全都给你!”说着便搂着我一把推开别墅的大门。

“老爹、老妈!我兄弟你们老儿子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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