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先生

落难 领取口令

发布时间:2021-03-07 11:25:43

七月流火,天气却没有一点要转凉的意思,艳日高悬,抛撒着滚滚热浪,大地仿佛被熔炉炙烤,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古道上,荒草丛生。十几名骑马的壮汉护卫着一辆包裹青幔的马车,不顾烈日的暴晒拼命疾驰。健马奔行如风,蹄腕翻腾间汗滴四溅。汉子们衣襟早被汗水浸透,裹在身上如同刚从水中捞出一般。

“嘚…………”

突然间,一匹骏马发出一连串的嘶鸣,四踢软屈栽倒在地,马上一名壮汉被远远的摔了出去,滚了满身泥土。

“怎么回事?”为首皂袍男子吆喝一声,勒缰放缓马速,摆手示意队伍停下,翻身下马,扶起滚落在地的汉子察看有无伤势。

“无碍事。”汉子应着,不顾满身泥土,跑到马前,用力拉扯缰绳嘶喊:“畜生起来!你这畜生……快给老子起来!”

那马躺在地上,扇动着长长的睫毛,仿佛听懂了主人的话,四蹄弹动努力挣扎,却始终未能站起来。随着急促的呼吸,从鼻孔中喷出血沫,气息渐弱,露出哀伤的眼神。

马车停稳,跳下一名丫鬟,看上去十六七岁年纪,明眸皓齿,衣着光鲜,打量一下四周,将车帘掀开。

一只芊芊玉足从车内探出,随后走出一名年龄稍长的青衣女子,那女子容貌娇美,身材修长,长发如墨般垂至腰际,翠带轻束,曲线柔美,走动间,玉足在裙摆中忽隐忽现,整个人看上去轻灵出尘,不可方物。

见那女子下车,众人齐齐勒缰下马,牵恭敬站在路边。皂袍男子上前躬身行礼道:“公主殿下……”

话一出口,就被那名青衣女子打断:“高大哥,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以后叫我小姐。”

“可是公主……小姐……”皂袍男子很不习惯这种称乎,语音不畅,便不再言语。

皂袍男子姓高,单名一个凌字。习武世家出身,以走镖为生,几年前遭一伙江湖人士追杀,走投无路之际,被乔装出宫玩耍的公主陈渔救起,伤好后誓死护卫公主左右。

那一年,北晋公主陈渔刚刚十岁。

七年来高凌始终唤陈渔为公主殿下,突然间的改口,让他很不适应,虽被叮嘱过多次,但仍是不大习惯。

高凌想不明白,为何若大一个北晋的命运要落在一个孱弱女子的肩上,满朝的文武大臣们面对元军压境,商议了一天,最终宰相献策:以陈渔公主与南晋世子和亲为由向南晋借兵,籍此破解北晋危局。

在此之前,南晋曾几次向北晋提亲,要将陈渔纳为世子妾室,均被北晋皇帝陈宣婉言拒之。

若是和亲能解决战事,那皇帝陛下多生几个女儿便是,何必再去养兵?可偏偏这条计策竟得到朝内大臣们上下一致的附议。

陈渔得知自己既将与南晋世子和亲,堵在相府门前,脱下鞋子摔在宰相脸上。

宰相大怒,指着她道:“公主殿下怎可轻易以足示人,传将出去,礼仪何在?皇纲何在?国统何在?”

陈渔冷笑:“北晋百官,受朝廷俸禄,饱食终日,国难之时,却叫一女子担此扶危之事,有何脸面谈礼议,谈皇纲,谈国统,百官尚且不要脸面,我一女子以足示人又有何妨。”

从此之后陈渔足不着履,老宰相当夜饮鸩而亡。

陈渔离宫前夕,给陈宣请安。

陈宣道:“南下路途遥远,此一别,你我父女间相隔遥遥万里,关山重重,每每想起,不尽伤感,临行之前你可有何心愿,说与我听,为父一并为你了却。”

陈渔道:“我此去若是不能借得救兵,父王当如何?”

陈宣想了想道:“为父将披甲上阵,与元人誓死相搏。”

陈渔道:“父王若败当如何?”

陈宣脸色大变,目光深沉,半晌咬牙道:“国……将……不……国!”

陈渔对着陈宣盈盈跪拜,高举双手,托起一条黑色的皮鞭。

陈宣不解道:“渔儿这是为何?“

陈渔道:“女儿此去南晋和亲必不成事,南晋国力强盛,早有吞并北晋之心。自我更事起,父王年年向南晋纳贡示好,南晋虽想对我国征伐,却于道不和,此番元人对我国大举用兵,正和南晋之意,可借蒙阔台之手亡我,而后再对北晋之地用兵便师出有名,现在我去与之和亲,南晋岂能应之。”

陈宣怒道:“放肆……你如何断言我会败,国会亡?莫要再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陈渔面无惧色,轻声冷笑道:“北晋满朝文武,可有一领军之将?举国上下,可有御敌之军?我终于明白蒙阔台为何十年不对北晋用兵,他是想让我们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可谓兵不血刃,如此雄才大略,父王岂会是他对手。”

陈宣暴怒,额头青筋突起,双目圆瞪似要喷出火来。

陈渔却视而不见,继续道:“我此去南晋和亲必然不会如父王所愿,国亡之时女儿无颜再踏入北晋,此来将责罚一并领了,这便是我心愿。”说着对陈宣拜了三拜,再次托起手中皮鞭。

陈宣一言不发,抄起鞭子,狠狠抽打了一顿,拂袖而去。

陈渔挂着满身伤痕南下和亲。为向南晋示好,嫁妆足足装了百车,千人送亲队伍浩浩荡荡而去。

南北两晋都城相距千余里。陈渔一行出了都城,走走停停,每到一处便吩咐随行护卫,将马车上的财物分发于当地百姓。

走出北晋时,百车嫁妆已散去大半,贴身丫鬟环儿不解的问:“公主殿下,这是为何?”

陈渔笑而不语,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又何须说与他人知晓。

队伍进入南晋境内,始终不见人来迎亲,直到将近南晋都城大梁,才有南晋国礼乐仪仗来迎,将陈渔一行引入鸿胪寺中。

鸿胪寺本是安排各国使臣之所,和亲公主入驻于礼不合。

陈渔一行在鸿胪寺住了几日,南晋只字不提和亲之事,随陈渔而来的礼官要求面见南晋皇帝,被以南晋官员以陛下龙体欠安为由拒之门外,礼官无奈,去访南晋世子,被告知,世子于三年前外出求学游历天下,至今未归。

又过几日,一名礼官前来鸿胪寺,将陈渔一行引到一所驿馆当中,扬长而去。

陈渔心知不妙,派高凌出去打探消息,得知北晋已于七日前破国。

在高凌想来,北晋虽破国,公主能与南晋世子合婚也算是有了一个好去处,公主芳华绝代,且不论公主之身份,单是那倾国倾城之容貌也配得上南晋世子。

却不料陈渔唤来随行和亲的礼官,让礼官高举北晋使节,向南晋请辞,一行人准备出城时被拦下,拦路的南晋官员称:陛下龙体欠安,不宜见客,公主前来和亲,一切等世子回来后定夺。

被“请”回驿馆后,陈渔反思自己处境,此时的她无异于掌握在南晋手中的一枚棋子。南晋此举,益处良多,无非是等时机成熟,便可以北晋公主复国为由,向元举兵,介时师出有名,堵住悠悠众口,给天下一个交待。

陈渔不想受制于人,苦思脱身之策,谋划良久,下定决心,派礼官持了拜帖,逐一拜访各国驻南晋使臣,称北晋公主择日在南晋都城内招亲,各国亲王子爵,凡年满十六岁成年男子均可参与。

南晋都城一片哗然!

北晋公主与南晋世子尚未见面,一顶高高的绿帽子便稳稳的扣到世子头上。各国使臣又怎会不明其中事理,于是,造势者有之,观望者有之,偷笑者有之,唯恐南晋不乱。

诸国使臣虽不怀好意,但却不愿来趟这场混水,谁会因为一个亡国公主而得罪南晋?大家都不是傻子,傻到派国内的王子少爷们前来招亲。虽然不能来明着来,但在背后煽风点火传个闲话却是避免不了,一时间南晋都城诽声四起。

招亲之事让南晋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却又拿这位亡国公主没有办法。于是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派重兵将驿馆团团围住,每日锦衣玉食款待,不让陈渔等人踏出驿馆半步,以免再生枝节。

陈渔虽有些计谋,但驿馆被围得水泄不通,叫她无处施展,只得静观其变。

如此过了数日,南晋世子仍未归,南晋皇帝却突然驾崩,钟声敲响,举国哀丧。陈渔心说,原来南晋国老皇帝真的是有恙在身,不是在搪塞自己。

白色的绫罗挂满整座都城。南晋大小官员们乱了手脚,那里还理会小小的亡国公主。围守驿馆的重兵被调去布防宫禁。

陈渔一行趁乱出了都城大梁,留下大部佯装被困驿馆假象,只带了几十名随身侍卫,乔装改扮后,一路向东马不停蹄,途中遇见小撮官兵盘查围追,高凌带一众侍卫誓死相护。

随行几十名侍卫跑到现在,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十五六人,亦是人倦马乏。

陈渔由随身丫鬟环儿搀扶着,来到摔倒的马前,蹲下身轻抚马颈,低声道:“这些天你也累坏了,不须你再出力了,好好歇息吧!”

那马儿似是听懂了她的话,缓缓阖上双眼,再没有睁开。

陈渔又对随身丫鬟道:“环儿,你去拿些银两给李显大哥。”

环儿应了声:“是!”转身跑向马车。

那名被马摔下的汉子见状‘噗通’一声跪在陈渔脚下道:“公主莫要赶我离开,虽没有马,但是我人还能跑,绝不会成为累赘。”言罢向高凌投去求助的眼神。

高凌甚是为难,这十几日来,每当有马匹累倒,陈渔便拿出银两发给失马之人,让其自行离去,另寻出路。

他与李显关系甚好,当年自己落难被乔装出宫的陈渔相救之时,便是李显击退其仇家,高凌伤好后,二人脾气相投,私下结拜为兄弟。

高凌心想,公主让他离去也是一翻好意,这一路走来数次历险,不断有人丢掉性命,前路尚未可知,李显此时离去,一来不拖累脚程,二来能活得性命,也是权宜之策,于是出言相劝道:“公主一片好意,你这便去吧,兄弟一场,他日自有机会再见。”

谁知话音刚落,便听李显怒道:“高凌,你枉为我兄弟,竟将我看作惜命之人,此行凶险,我李显岂会不知,若是贪生怕死,也不会等到现在。”

李显说话掷地有声,高凌被说得一阵难堪,面上发烧,抱拳向陈渔道:“公主……”话一出口自觉口误,他本来就不善言辞,此时更不知如何劝说公主留下李显,脸上烧得更加厉害。

恰在这时,环儿从车内拎出一只包裹,双手托呈给李显。李显不接,只是用乞求的眼神看着陈渔,陈渔用手去搀扶,但李显十分执拗,跪地不肯起身,磕头触地道:“请公主准我随在您身边左右侍卫。”

陈渔悠悠叹了口气,转头问高凌:“此处距渡口还有多远?”

高凌以前走镖,跑过许多地方,对一些官道甚是熟悉,听了陈渔的话,环顾四周想了想,郑重答道:“还有半日路程。”

陈渔抬头看了看天色,吩咐道:“争取夜晚前赶到渡口。”说着从环儿手中接过包裹,弯腰放在地上,轻声对李显道:“将马儿葬了吧!”言罢,转身走上马车,不再回头多看一眼。

高凌翻身上马,叫了声:“兄弟保重!”

十几名汉子一一向跪地的李显抱拳而别。

听得马鞭轻响,骏马嘶鸣,李显抬头,古道上腾起一片烟尘,陈渔一行人已经去得远了,低头看到装有银两的包裹,李显飚泪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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