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看见我都十分诧异,估计没想到是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面。
倒是被他们称作青山道长的男人一把将我推开。
“算你的?你算什么东西,道爷今天……”
他话还没说完,目光就被我手上拿的木牌吸引住。
下一秒,他整个人化作残影,眨眼工夫便出现在我面前,目标正是那块木牌。
我侧身躲开,让他扑了个空。
估计是没想到我能反应过来,他掐灭烟头,重新打量起我。
目光短暂交接过后,我说自己是来找袁焕山的。
他回道:“人都化成灰了你才来,这里已经没有袁焕山了,只有袁青山,也就是本道爷。”
说着,他走到我身边,要看那块木牌。
这次我没有拦着,递了过去。
袁青山,那他跟袁焕山是什么关系?
父子?兄弟?都有可能。
袁青山摩挲着木牌上的纹路,目光忽然低垂下来,片刻过后,他扭头看向那对姐弟:“你要帮他们?”
姐弟俩一听有戏,脸上露出欣喜之情。
我是没想到他转变得这么快,当即点点头:“嗯,他们是好人。”
“好人?”袁青山冷呵一声,极其不屑道:“黎家可没有好人。”
说完,他便回屋拎了个挎包出来,招呼我说:“走吧,你跟着一起。”
这是答应了?
姐弟俩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女人赶紧过去给袁青山打开车门。
寸头男刚才顶撞了袁青山,此时也不好意思上前,就尴尬地过来跟我道谢。
“兄弟,我叫黎杰,那是我姐黎瑛,以后在邺城有什么事,你只管招呼,我们黎家都能给你摆平咯。”
果然是姐弟俩,名字也怪有意思,黎瑛黎杰,黎家英杰。
我笑笑说举手之劳,何况也搭了便车,算是礼尚往来了。
女人,也就是黎瑛对我的态度就可圈可点了。
她送袁青山上车过后,亲自过来对我欠身道:“先生大恩,还没请教……”
听对话,应该是黎家出了什么事想请袁青山摆平。
想必这对他们很重要吧,我摆摆手说:“不用这么客气,我叫李尧。”
话是这么说,但黎瑛对我态度还是很恭敬。
“请李先生上车。”她说:“事后,我们黎家会一并答谢。”
或许在她看来,能一句话请动袁青山,我可能是什么神秘人物吧。
姐弟俩还是坐在主副驾,袁青山和我坐在后排。
一路上他们俩不敢说话,袁青山也一言不发,手指不停摩挲着那块木牌,神色复杂。
车内氛围,压抑而诡秘。
好在车程不算远,个把小时就到了。
相比江家庄园来说,黎家住得更远,也是由独栋公寓组成的院落,远离市区喧嚣,是个好地方。
只是风水上来说……看到黎家大院三面环山、一面环水的格局我就皱起了眉。
环山抱水,藏风聚气,这是阳宅最受欢迎的一种风水局。
但问题就也出在这。
下车过后,黎瑛先引袁青山进去,黎杰与我年龄相仿,自来熟地过来搭着我的肩膀说:“兄弟,你肯定也懂这些吧?看看我家风水咋样,可是花了大价钱做的。”
黎杰指的方向正是院子前那一大片湖泊,三面环山一面水的那面水。
我向来不喜欢藏着掖着,就说:“这是人工湖吧?”
黎杰脸上见喜,一拍大腿道:“哎呀有料,兄弟你这都看得出来,没错,人工湖,花了不少力气呢,湖里还镇着两座水龙雕,保我们黎家气运亨通。”
我摇摇头,他话是没说错,但找错了人。
给他们堪舆的风水先生恐怕是个半吊子水准,我正要细说,便看到黎瑛从院子里匆匆跑来。
“先生,青山道长说要你过去一趟。”
黎瑛这一路小跑,面色有些绯红,额上也出了不少细汗。
我以为只是小事,以袁青山之能肯定人到事消,但看黎瑛面色焦灼,就没多问,赶紧跟着进了黎家大院。
路上,姐弟俩才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
说是黎家老爷子都五十多岁了,身子骨一直健朗,可上个月忽然病卧不起。
醒着的时候说胡话,睡着的时候梦游,精神行为极其异常,还扬言说什么要小儿子给他陪葬。
请了不少专科大夫都没查出病因,最后黎家只能寄希望于风水玄说。
堪舆、做法、跳大神全都齐活,没用不说,病症还越来越严重,最后干脆一直昏迷不醒了。
那些束手无策的先生向黎家推荐了袁青山,这才有了姐弟俩驱车去百岁街请袁青山那一幕。
不过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据姐弟俩说,前后请了袁青山该有十几次。
有趣。
无名氏、木牌、便车、百岁街,再到黎家姐弟与袁青山……
把它们串联起来,当真是环环相扣。
如果这都是爷爷早先安排好的,那他老人家布局之深远,细思极恐啊。
我没敢往下想,随着姐弟俩将我引进大院,一股潮气骤然袭来。
这院子,邪门啊。
几栋公寓皆被水渠分开,每栋公寓旁都有一条独立的水景渠。
风水上,这叫玉带环腰局,走财运的。
就是我们脚下走的路,也是以大理石堆砌的浮桥。
整座黎家大院,就像建在水上的宫殿,好是气派。
山管人丁水管财,风水这么布置肯定没问题,可诸多风水局连在一起,院子外面还藏着个三面环山一面环水的四灵局,那说法可就多了。
我大概知道黎家老爷子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也不好说。
黎瑛带我找到了袁青山,他正在大堂内摆置香火。
案几、门梁、客位分别燃起檀香,黎老爷子就寝的内室也在床头床尾撒了一圈香灰。
借此机会我看了一眼黎老爷子,他正昏睡不醒。
看面相的话,高颧骨,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子女宫与财帛宫均无瑕疵,福寿财全都占了,按说是极好的面相,不该有此一劫。
但我观他肩上阳火与印堂泛着一股青雾,这就有问题了。
联想屋外风水连局,我愈发肯定之前的猜想。
黎瑛很是焦灼,她对袁青山欠身道:“青山道长,我把李先生带来了,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
袁青山没搭理她,吊儿郎当点起一根烟,走到一边吞云吐雾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烟雾里才传来声音:“这你就得问他了,我能有啥办法。”
这袁青山也是没个正经,他没办法,难不成我有。
等等……好像这屋子里就没别人了。
两人目光均落在我身上。
虽说看风水不算破戒,但听袁青山语气,合着带我来就为了图省事呗?
黎瑛望着我,目光急切却又不敢催促。
我有点不想让她失望,算是动了恻隐之心。
罢了。
我走出一步,站在了内室、大堂、厅门贯穿的点上,观察过后我确信道:“把氧气什么的拔了吧。”
“这……”
黎瑛犹豫了,氧气可是生命维系装置。
“医生说……”
我打断她道:“别管医生怎么说,有病治病,但老爷子根本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