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看见程焕的这张脸，于是也拼命的封住道路，不让他超过去。
因为那张想赢的脸，让沈冰心记忆犹新。
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
在少年宫的兴趣班里面，自己被启蒙教练发掘。
区队、市队、省队……
背负着“少年天才”的名誉，几乎拿遍了国内同组别所有的冠军，最后被选入了国家队，可谓是少年得志。
他被称作林柏寒的接班人。
他自信满满，发誓要成为中国冬奥会第一个男子速滑冠军。
要像是刘翔、姚明、李娜、丁俊晖一样，成为中国体育史上熠熠生辉的名字。
自己是带着多么自信的眼光踏上飞往索契的航班啊？
可现在……自己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忧郁和迷茫。
那个少年的眼神，很傻，很天真，很纯粹……
饭盒落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哐”的一声。
沈冰心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沈冰心抬头一看：“方指导。”
方小燚坐在了沈冰心的对面，她低头吃着饭没有说话。
沈冰心看着方小燚，不知道教练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沈冰心想要拿起筷子的时候，方小燚突然把一张纸放在了沈冰心的面前。
那是签着沈冰心名字的“退队申请表”。
沈冰心交上去有一段时间了，之前方小燚一直没有提这事，今天终于要和沈冰心谈了。
方小燚对沈冰心道：“你的申请表我已经收到了，这两天就给你办手续，回去之后把房间收拾一下，给新人腾地方吧。”
沈冰心看着方小燚，他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
方小燚继续说：“每年都有太多被叫做天才的人，当他们突然发现世界之大后，就蜷缩在自己小圈子里，然后一蹶不振。走吧，像你这样的，国家队还有的是。”
方小燚一边吃菜一边说的很平淡，像是早就已经看惯了。
她的语气并不算尖酸刻薄，但里面充满了对沈冰心的失望。
沈冰心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宁愿被教练狠狠地骂一顿、打一顿。
沈冰心小声说：“方指导，我不是因为这个要退出的，我是觉得……我已经滑不上去了。”
方小燚抬头看了一眼沈冰心，没有说话。
沈冰心的语调低沉：“郝壮壮副队长就先不说了，还有因为受伤暂时没有归队的林柏寒队长，方指导我说实话吧，除非他摔倒了，否则我不可能滑的过他。我来国家队，是为了拿冠军的。要成为世界冠军、奥运冠军。可如果我在队里都不突出，那我继续训练还有什么意义么？或许，我真的应该给新人让位了。”
说到这里，沈冰心想起了那个叫做程煥的野小子。
方小燚依然没有说话。
沈冰心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我不是不努力，但是我真觉得，我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过了一会儿，方小燚擦了擦嘴，她慢慢地说：“每年秋冬，藏羚羊们都要去可可西里的背风谷去产仔，但是中间一定会经过一个悬崖，跳不过去的就摔在谷底，粉身碎骨。”
沈冰心不明白方小燚要说什么，他静静听着。
方小燚接着讲述：“直到有一天，猎人们突然发现这一群藏羚羊竟然全部都跳过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冰心摇了摇头。
方小燚给出了答案：“因为在那一天，可可西里，来了一群饥饿的高原狼。”
方小燚看着沈冰心.：“是掉下去粉身碎骨，还是找到一只狼，自己选吧。”
火车上，响起了一声汽笛的声音。
方小燚离开了，桌子上留着那张退队申请表。
沈冰心看着，把表攥在了手里，攥得紧紧的。
……
夜色中，老程家粘豆包溜肉段的后院还亮着灯。
锤子，钳子，甚至是金属的晾衣架都被程焕给掰成了铁丝，他尝试着从门边缘想把门撬开，但是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
程煥的身上已经被汗湿了，他难过地坐在了地上。
程煥看着窗外的夜色，把自己兜里的那两张车票拿出来看了看，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从自己衣柜的角落处翻出了一个破旧的布包，布包里是大杨扬，王濛，方小燚，还有林柏寒的海报。
程焕看了看林柏寒在海报上的名字，又小心翼翼地把海报放了回去。
他从布包里面翻出来一张光盘，光盘的上面用劣质的水彩笔写着“目标，世界冠军”。
举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