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皇宫殿内,清冷无比。
除去巡回禁军与宦官外,并无太多声音。
烛灯案前,夏长河凝神仔细看着奏折。
“陛下,魏宰相到了。”
很快,贴身宦官脚步轻快走到夏长河身前跪地道。
“让他进来。”
夏长河眉眼不抬,语气冰冷。
“诺。”
宦官起身朝外走去。
“臣魏无忌,参见陛下!”
魏无忌心情忐忑,跪在夏长河身前。
来前,他心中已有定论。
能够让这位陛下深夜召见,想来与那位疑似大夏嫡长子的少年脱不开干系。
难不成,那孩子不是嫡长子?
魏无忌胡乱思索着。
“那孩子,不必查了。”
夏长河轻嗯一声后,淡淡说道。
“明白。”
魏无忌点头称是。
同时,心情很是复杂。
一时间,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
陛下断绝继续追查,十之八九确定那孩子并非嫡长子。
如此一来,便无人可以动摇夏承乾的太子身份。
同时,魏无忌很是难过,若连此人都不是嫡长子。
茫茫人海又去何处搜寻那失散多年的嫡长子?
“给那孩子的赏赐改一改。”
夏长河继续说道。
“改,改成什么?”
听闻夏长河这般言论,魏无忌心头一颤,一时不能呼吸。
“难不成,猜错了?那孩子就是嫡长子?”
魏无忌不断揣测着,藉由微弱烛火观察夏长河神色。
“改成,赐秀才身份。”
夏长河轻描淡写说道。
可这一句话却让魏无忌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在大夏,考取功名可不止一条路。
而是有两条。
一条为童生推举,自各大书院步步晋升直达官场,被称之为进士科。
一条,则是只考国策五条,以优异者选取,被称之为秀才科,更能称之为绝路。
每年能通过此道升晋之人少之又少。
前者招揽人数极多相对容易,后者则含金量极高,一旦登科如鱼跃龙门。
夏长河赐予夏君豪的身份便等同于一次重新为人的机会!
虽不比登天子堂的官员,却也比寻常百姓更为尊贵。
便是七品官员面对秀才也不敢随意招惹。
天知道,这样一位新秀那日会不会爬上自己头顶当起顶头上司?
当夏长河此话出口,魏无忌心中已有定论。
虽不知夏长河以何种手段确认,但夏君豪乃是大夏嫡长子一事,怕是言之凿凿的事实!
“要不要安排一些不良大左右护卫?”
魏无忌顺着夏长河言语紧接追问。
不良大,乃是大夏秘密机构,隐匿乡野之间,直接受帝王指挥。
便是左右宰相都不知,这不良大之中有哪些人物。
“此事我自会处置。”
夏长河语气冷漠,并未告知魏无忌。
“诺,臣这就回去安排。”
魏无忌点头起身离去。
“那孩子的事情,不可外露。一个字也不能!”
夏长河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杀机。
魏无忌不由心头一颤。
魏无忌清楚,这位陛下可不是开玩笑,涉及子嗣之事,他决计不会随意开玩笑。
魏无忌点头,压下这一股恐惧快步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做了一夜美梦的夏君豪从屋里醒来。
“要不是昨夜见了那老哥,怕是心情会更舒畅几分吧?”
想起昨夜被克扣两成利,夏君豪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大半。
“掌柜的!”
“掌柜的!您快出来啊!”
坐在床边整理心情的夏君豪只听见屋外一阵喧闹声音。
“怎么回事?一大早就胡乱吆喝!”
不堪其扰的夏君豪推开门,满脸写着不耐烦。
敲门的,正是李二狗。
自从被夏君豪重用后,这小子在窑厂的身份水涨船高。
日子也随之好上不少。
“掌柜的,门外有队公公正往咱窑厂来!”
“听说,可是给您送陛下圣旨的!”
李二狗心情激动。
好似即将得到赏赐的,不是夏君豪而是他。
“赏赐?”
夏君豪蒙了,难不成那老小子当夜就去见了陛下?
想到这,夏君豪对自己找来的靠山多了几分重视。
一个能够深夜觐见帝王的,怕是五品往上都打不住吧?
“行了行了,不就是圣旨?”
夏君豪白了眼没出息的李二狗再度关上门。
好一会,方才换上衣物大步走出。
这种人生出头的好日子,怎能不好好收拾一番?
“掌柜的,出息大了,还能得圣旨!”
“就是,以后当了大官可别忘了咱们这些个老街坊!”
一侧,得知夏君豪一步登天的老街坊笑脸盈盈与夏君豪打招呼。
“没有的事,哪有那么容易?”
夏君豪摆摆手,对此并不在意。
在这体制森严的王朝,哪有人能够轻而易举一步登天?
便是他上交的两件东西,怕也不足以让自己从一介布衣升入官场。
“来人可是夏君豪?”
一位宦官翻身下马,笑脸盈盈看着夏君豪。
“在下正是。”
夏君豪点点头,搓了搓手,眼巴巴看着宦官手中的圣旨。
此刻,夏君豪最想得到的,便是陛下特赐的京畿一带粪肥收购权。
其他什么官身可都是虚的,远不及金银来得优渥。
“夏君豪听旨!”
宦官点点头,将圣旨张开。
两侧人群与夏君豪一并下跪,“夏君豪领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此秀才身份!”
宦官那一大段长篇大论,夏君豪并不在意,神游万里之外。
直到最后那秀才身份二字落地,夏君豪方才回过神。
“不是粪肥收购权?”
夏君豪心中很是失落,不免垂头丧气。
“今日起,您可就不是布衣了。日后,说不准老身还得尊称一声夏大人。”
宦官扶起夏君豪,脸上笑意难掩,连带一脸褶子都快能夹死苍蝇。
“多谢公公抬爱,在下才疏学浅怕是难登天子堂。”
夏君豪苦笑摇头,心情低落。
“老身相信夏秀才,日后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公公眼中闪过一丝喜意,与夏君豪寒暄许久方才离去。
下一秒,夏君豪便被左右街坊围住,好不容易才逃离现场。
一路捏着圣旨的夏君豪苦笑摇头。
“怎就拿了这么一个东西?不能吃不能喝的。”
夏君豪嘟囔着,走入东市来到了武三变的商铺。
“怎么又是......”
武三变看着浑浑噩噩的夏君豪,刚想破口大骂。
下一秒,便扫见其手中抓着一件金黄绢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