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鸿砍了竹子回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上了热腾腾的食物。
一碟野菜，几个窝窝头，还有小半锅的玉米糊糊。
东子眼巴巴的盯着，早就馋的流出口水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在长身体，的确容易饿。
见到秦鸿进门，温如玉这才跟东子点了点头：“快吃吧，小心别噎着。”
小家伙如蒙大赦，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秦鸿坐下的时候，东子还往妈妈的方向靠了靠，小眼神中的害怕不是装出来的。
秦鸿几次欲言又止，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空气中满是凝重的气息。
“如玉，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就在三人低头不语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个身穿蓝灰色褂子军绿色长裤的中年女人推门进来。
这是村支书家的媳妇儿陈玲，也是妇女主任。
见到秦鸿的时候，陈玲眼中明显是有着一股厌恶，不过并没多说什么。
“如玉，你们家的情况我也知道，不过这次的机会确实难得，上面只给了一个减免的名额。”
“你看东子的年纪也差不多了，我也帮你争取过，一年只要三块六，其他费用都可以免了。”
“婶子，您再帮我说说，三天，再给我三天时间。”温如玉面露难色，踟蹰道。
陈玲叹了口气：“唉，如玉不是婶子不帮你，只是这事也由不得婶子做主啊。”
“我只能尽量试试，看能不能拖延两天。”
“不过这事儿你也要上点心，毕竟东子已经耽误几个月了。”
温如玉一阵千恩万谢，一直把陈玲送到门外。
“什么三块六？”
秦鸿现在脑子还有些懵，听的也是一头雾水，等陈玲走后问道。
“赌赌赌，你就知道赌，还有什么是你关心的？”
“东子该上学了，再凑不出学费还要等一年，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
温如玉赌气的抱着东子自己回房间去了，再也不理会秦鸿。
不过她的话，却像是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进了秦鸿的心里。
前世的时候他除了喝酒跟赌博，家里的事情他从来没关心过。
竟然连东子上学的事情都能忘记。
看着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子瘦弱的娘两，秦鸿的内心满是惭愧和自责。
这一刻，秦鸿想要赚钱的欲望也愈加坚定起来。
无论如何，首先得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条件，天天野菜窝窝头，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还有东子的学费也要尽快凑齐了，穷啥都不能穷教育。
天色暗了下来，秦鸿在院子里点了个煤油灯开始编起了泥鳅爬子，跟竹笼。
可能是因为光线不好，也或许是手生了的缘故，好几次秦鸿的手指都在竹片上划开了一道道血口子。
不过这点疼痛，跟他内心的自责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做完工具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秦鸿此刻心事重重根本就睡不着，干脆就找了手电筒，去了村东头的河沟里。
还记得小时候，跟老爷子一起去照过夜鱼。
水中这些东西，只要用手电筒照住眼睛，就会变得跟瞎子一样，到处乱窜。
今天的月光还不错，秦鸿干脆关了手电筒，在岸边的石头上放好。
两节电池就要三毛钱，现在家里不富裕，当然是能省则省了。
借着月光，秦鸿很快用石头跟泥巴在河沟狭窄的地方拦起了一道小水坝，中间还留下一个排水的口子。
新编好的竹篓就被安在了那口子上。
之后，秦鸿才去拿了手电筒，一手泥鳅爬子，在水里一阵划拉。
就看到灯光下，不少银鳞闪过，水下变得热闹了起来。
往水坝方向一阵猛赶之后，秦鸿满怀期待的吧竹篓提了起来。
用手往里一摸，好家伙这活蹦乱跳的，收获不少啊。
还好出门的时候，还从家里带了个尿素袋出来。
在水里冲洗干净之后，秦鸿把竹篓子里的家伙事儿一股脑倒了进去。
接下来继续开始用泥鳅爬子赶泥鳅。
一直到天色蒙蒙亮，秦鸿这才收拾好工具，开始往村子里回去。
半路的时候，远远的就遇到了两三个妇女正说笑着往河沟边来。
她们白天还要去赚工分，大多是趁着天色蒙蒙亮，就起来洗衣服做饭了。
秦鸿刚好看到陈玲也在，就从尿素袋子里捞了两条大鳝鱼，用藤草绑好主动迎了过去。
“婶子，我晚上捞了一些鳝鱼，您带回家尝尝。”
“我家东子的事还要麻烦您了。”
等陈玲看清这个满身是泥巴的人竟然是秦鸿的时候，不由有些惊讶起来。
在她映像里这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自己整天酗酒赌博，还打老婆孩子，她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的。
不过，现在秦鸿好像变了个人一样，竟然还这么有礼貌？
这个年代，大家肚子里很少有油水，就算她家老李是村支书，那也是一个月到头吃不上二两肉。
看着秦鸿不由分说塞过来的几条鳝鱼，陈玲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鳝鱼虽然土腥味重了点，但是好歹也是荤菜啊。
“秦鸿，你这鳝鱼我就收下了。”
“你放心吧，东子上学的事情我一定会上心的。”
“如月娘儿两这几年过的也太苦了，你也要学点好，赌博那毕竟不是啥正事儿……”
要是放在平时的话，陈玲是绝对不会说这么多的，她也是实在可怜温如月。
“婶儿放心吧，我不再是以前的秦鸿了。”
“我准备赶个早集，去把这些东西卖了，给东子凑学费。”
“以后一定会好好疼她们娘儿两的。”
看着秦鸿语气坚定，其他几个妇女都是不住叹息，但愿吧。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
秦鸿回到家的时候，天边刚出现一抹鱼肚白。
东子跟温如玉还没起床，秦鸿先拿着水桶把水缸挑满。
又在井边把自己身上的泥巴重新了一遍，然后把袋子里的鱼获全都倒进大木桶里面。
之前没仔细看，现在借着朝阳，发现这一晚上的收获还真不少。
除了五六十斤的泥鳅跟鳝鱼之外，最让秦鸿意外的是，桶子里竟然还有两尾大鲤鱼，加起来最少有五六斤重。
另外还有一只半个脸盆大小的老鳖，估计是混乱的时候撞进竹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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