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元,七岁那年,从自家院子挖出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鬼使神差般吃了下去。
没多久便不省人事,额头青筋暴起,太阳穴更是漆黑。
当晚一群白色的长虫在我家院子外面出出溜溜爬了一宿,天亮又离奇消失。
紧接着村里招了灾,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毛毛虫,树上房子上,密密麻麻爬的到处都是。
尤其是神庙,祠堂,那墙壁上里里外外几乎都被花花绿绿的毛毛虫糊满了。
听说了我家的事儿之后,村民们下意识将我和村子的灾祸联系到了一起,觉得我吃了邪门东西却没死,是因为借了村子的运。
闹闹腾腾要来我家讨个说法,昏睡中的我口中一直念叨着两个村民的名字,这两个村民跟我家平时也没啥交集,没人知道我为啥会在昏迷状态下念叨他俩。
好说歹说,我爹答应自己出钱治理村子的虫灾,这才算把村民哄得离开了。
谁知道我昏迷的第七天,村里下冰雹,有两个人在山上来不及躲避,被活活砸死了。
正是我口中念叨名字的二位。
这下村民炸开了锅,一大群人不由分说拿着锄头就冲进了我家,对着我拳打脚踢,我爹为了保护我,被打瘸了一条腿,我妈脸上也被划了一个深可见骨的口子,破了相。
那天天气很冷,爹妈满身是血,踉跄着,离开了生活多年的村子,失去了栖身的港湾。
他们带我一路流浪一路求医,但见到我的大夫全都摇头叹气,束手无措。
三个月过去,到了最冷的时候,一家人蜷缩在破庙之中,瑟瑟发抖。
突然一群穿着古怪的人冲到了破庙之中,他们不由分说,便要将我抢走。
我爹拖着瘸腿阻拦他们,我妈带着我仓皇而跑,也不知走了多久,正好跟一个同样抱着孩子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男人怀中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分明是十冬腊月,却呼吸急促,满脸通红,汗水顺着脑门流淌。
而昏迷几个月都没再说过胡话的我,口中却喃喃自语着:“一凶邪……”
我妈正抱着我躲避追杀,道了声歉之后,也没理会我口中念叨的,转身就想离开。
没想到身后的男人匆忙喊了一句:“大姐,能不能让两个孩子在一起睡一晚?”
我妈错愕的看了他一眼,以为这人是个神经病,拔腿就走。
谁知这男人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上来,一只手如同钳子一样死死抓着我妈肩膀,沉声说道:“大姐,求你了,让这俩孩子独处一晚,不耽误你时间。
明天鸡叫之后,俩孩子说不定都能醒过来!”
或许是男人太诚恳,或许是我妈太绝望,总之四目相对,我妈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男人一身书卷气,带着我们来到了一处无人居住的老宅,在墙上写写画画折腾了足足几个小时,到了晚上十二点,才让我和那个女孩住进去。
听我妈说,这一夜老宅之中传来阵阵低语,更是有很多白色的长虫堆积在外面吐着信子。
鸡叫第一声,房门从里应声而开,我双目无神,抱着女孩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然后嘿嘿一笑,一头栽倒在地。
男人似乎很着急,给了我妈一个地址,抱着女孩匆匆离开,我妈则是带着我,继续过上了流浪生活。
村子里容不下我,我妈因为脸上的伤没得到及时救治,变得更加狰狞,想找个营生也很难。
乞讨,捡垃圾,跟乞丐抢铺,跟野狗夺食,我妈都带我干过。
转眼之间一年过去,这年的七月十五,我又发了高烧,我妈把我搁在桥洞,说出去帮我找点吃的,却再也没有回来。
住在一起的流浪汉嘲笑我,说你妈肯定嫌你累赘,把你给扔下了。
我愤怒的上去打他,却被他拽着衣服,如扔死狗一样扔出了桥洞。
我的天塌了。
疯狂寻找着母亲,也不知走了多远,病痛连带着悲伤与疲惫,昏昏沉沉的倒在地上。
八岁的我,对某件事情有了概念,那便是死亡。
但是我没有病死,有人救了我,等我醒来的时候,一个满脸胡子满头白发的男人正端着一碗汤盯着我。
我半天才认出,这是一年前那个男人,他老了很多。
见我醒来,男人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想杀了谁?”
我有些错愕,男人继续道:“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叫嚷着,我要杀了你。”
“我妈呢?您看到我妈了么?”
“别找了,就算找到,也是害了她。”
见我恼火,他继续道:“家破人亡,并非命运所定,而是有人坑害。
有人想让你尝尽苦难,想让你痛苦而亡。
他们还会来找你的,你想活不?”
我点了点头。
男人指点远方高山:“害你的人,在高处,你得一样高,才能活着,并且触碰到他们。”
他让我喊他白叔,然后从口袋拿出了一本破书,扔到我面前,这本书真的已经有些年头了,纸质泛黄,看起来修补过很多次,但仍然要散架的模样。
书的封面,古朴沧桑三个大字——《八门阵》。
白叔告诉我,此书亦名《八阵图》,来历颇深,虽叫八门、八阵,却涵盖多种组合之法,演变出算学,风水,奇门,阵法,千变万化,奥妙无穷。
千载岁月,这部书被拆分过无数次,谁人撰写已无从得知,可但凡是得了其中一门,也能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八门聚齐,更是能成为人中之龙,名垂青史,甚至能改变天地布局,让世道出现转折。
我有些不解:“真这么厉害,那天下不都是龙凤了?”
他却苦笑了一下:“我只学到了第三门,便成了这副德行,女儿也险些死了,你觉得我这是福是祸呢?”
但是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你不一样,你已非完人,命有天缺,说不定我有生之年,能见到真龙临世……”
我们继续过着流浪的生活,这其中我们又被仇家找上过几次,却都被巧妙化解。
转眼之间,我十八岁了,这天我睡到半夜豁然惊醒,喘着粗气说道:“叔,我得去找你闺女,跟她睡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