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电话拨给了我的护士，就是笑起来像小鹿一样的那个姑娘，凑巧的是，名字谐音对上了，那姑娘姓陆，叫陆璐。
“璐璐？是我，我在，嗯，333床。”说着我看了一眼自己的床号，“对，我醒了，不用担心我，帮我安排一下，这次不用麻烦麻醉师了。”
电话里传来焦急又无奈的声音：“你刚刚都双眼流血的倒在楼道里了，你这样不行啊大哥，不行咱申请修个假吧，你在家休息几天吧，我真怕你猝死在咱们医院。”
呵呵，如果我运气不好，刚刚已经猝死在走廊椅子上了。
“快点安排，我没事不用操心我。”
放下电话，我起身整理好衣服，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象自己40岁之后的模样。
————医生，不要在这样下去了，你会死的。
————不，邓夫人，请您帮我维持住现在的外貌和体态，我如果再老下去，将真的什么都做不到了。
镜子里的我眼神中尽显疲态，虽然看上去还是略有憔悴的青年人，但眼睛里的苍老是短时间内消除不掉的，身体上的各种不适就像我头一次真正用自己的身体一样，好在数百次尝试的记忆没有压垮我，不然真就不只是累这么简单了。
————邓先生，请你帮我消除每一次的记忆，知道的越多，越会影响我的判断，我不希望在您父亲坚持着到来前，我先坚持不住。
————邓小姐，请你再坚持住维持着这个世界，哪怕再续一秒也好，这是你父亲最后的执念，也是我救他的最后一丝可能。
爱能止痛，爱能救命啊，尽管想不起来那三人的模样了，但对邓国强的爱，是母庸质疑的纯粹，可能也正是因为爱的纯粹，邓国强老爷子才能坚持到今天吧。
我大步走出卫生间，正好碰到前台的护士长，本来只是路过，但猛地想起来艾医生跟我说过的话。
“刘姐。”护士长姓刘，叫刘玉兰，我打了个招呼问道，“你认识邓国强吗？”
“认识啊，老邓头嘛，这两天犯精神病那个。”刘护士长看了我一眼，但没停下手里的活。
“对，就是他，一年前是谁给他交的费用，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艾医生说过，是邓国强老爷子的儿子女儿交得钱。但这怎么可能，老爷子子女早就死了，邓国强来我们医院前，那两人就已经死了。
我的背后冷汗直冒，如果那两人不是邓国强老爷子的子女的话，又会是谁呢？
一听到这个话题，刘护士长示意我偏过头去，然后靠在我耳边说：“当时我在场，是老爷子的子女来给老爷子办的手续啥的，但这事可邪门了，我听人说当天下午他的儿女就出车祸了好像是，应该是当场死亡。”
“怎么可能。”我低声回道。
“就是啊，这事怪邪门的，哪有这么巧的事啊。”刘护士长顿了顿道，“我觉得吧，老邓头这两天自残啊，没准是听着了儿女的死讯，所以才这么过激。”
“那不应该啊，老爷子媳妇走得早，他就是儿女的唯一直系亲属了，如果儿女死了他肯定是会第一时间知道的。”我不信，皱了皱眉头。
“那谁知道啊，我当时可是在场的，老邓头那可一直没来人，当天下午他儿子女儿去世了也没人来通知他。”
我撇了撇嘴，没再搭腔，向楼道走去。医院的楼梯两侧不是对称的，一侧是那种普通的楼梯，另一侧的楼梯口一个窗户，窗户口正对着停车场。
突然听到有些许嘈杂声，本来是路过那窗户口的我伫步看了一眼窗外。
好像是因为车位问题起了冲突，两方吵得很激烈，两伙人推推搡搡的，不过保安很快就围住了那两伙人，事件很也就平息了下来。
其中一伙人走后，另一伙人把车停进停车位后，我猛地感觉很不舒服，就像是陌生人把我捆起来后用视线打量我，感觉整个人都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之下。
我眼神微眯，不知为何十分肯定，即使那伙人从未打开过后车门，但那视线绝对在辆车的后排的靠窗座位上，虽然我没法通过不透光的太阳膜看清是什么人，但玻璃后肯定是有人在盯着我。
我瞟了一眼那车后座，而后便掏出手机装模作样的玩起来，那视线很快便收回，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啧，可能是警察。”我给警察治过病，他们中有些人在内心世界里观察也十分敏锐，就像鹰盯着猎物一样，这让我的工作极难展开。
就在我将手机息屏后，猛地注意到黑屏的手机，就像那太阳膜一样，不仅不透光，还反光。
我急促的地朝着刘玉兰那跑去，却发现她不在原来的帮助窗口了，于是我急忙叫住一个护士：“刘护士长人呢？”
“她交报表去了，在那边。”
顺着她指得方向看见刘玉兰的背影，我赶忙跑过去叫住她。
“咋了还有事吗？”
“有，有事。”跑得太急我有点岔气，“你还记得，老邓头是因为什么病来我们医院的吗？”
“记得，不是病，是车祸，大货车的钢卷掉下来砸到他的车了。”刘护士长稍作回忆，“听救护车上的司机说，当时可惨烈了，车的后半截都被砸没了，直接就压烂了，不过老邓头没啥事，他在前排坐着，就只有一点小擦伤，就差一点可就万劫不复啊，幸运真好。”
——幸运吗？
我心中有了定数，谢过刘护士长便离开了。
——————
“我被人发现了，应该是警方的人假扮的。”打电话的是一个衣着一身黑衣的男子，面色冷峻。
“警方放心不下是必然，不用管，你做你的就行，别让人拿着把柄。”电话的另一头如此说道，“话说我们不会被监听的，你不用装的那么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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