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零落同学相遇的我,无论如何都显得很不可思议。
我存留过些许幻想,在城市之中,我会遇到那一份,独属于我的挚爱。幻想无时无刻在梦里隐现,我擦肩而过的容颜虚妄无边,如同我看不清梦中将我拥在心怀人的容颜。
我依恋不舍的从梦中醒来,手机屏幕上弹出班级的通知。
“所有同学前往学校礼堂参加开学聚会。”
我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场班级开学聚会中,若不是强制性的活动与学分有牵连,我此刻应该在金碧辉煌的图书馆看着圣.爱克苏佩里的《小王子》,或者是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
万幸的是,礼堂后台控制室里有一间书屋来让人们休息。
说是书屋,其实是一间精致的二层图书室。从礼堂的后台进入,一层是选书区,二层是读书区每层大概有一间教室大小。
我已在读书区待了一个小时,期间也有到来的同学,多数人只是参观然后毫无兴趣噘嘴离去,也有些许人会将目光放在我的风布上,投来新奇的目光。这也挺好,起码可以让这个空间安静一点了。
我正在看《霍乱时期的爱情》,挑选这本书主要是因为足够厚,可以撑到这场聚会结束。其次,这本书似乎散发着独特的魅力,行文舒缓又优美如歌,仿若我在读一本诗歌。
她第一次出现在通往下层的楼梯口。女子一席素衣,和学校的传闻一样,是一个冰肌皓腕的美女。身后随着手拿玫瑰的高邈男子,男子急切的随着,女子却步履急促有种想要摆脱他的错觉。
他们逐渐靠近,我得以听清。
“为什么?”男子道。
“不为什么,我不喜欢你。”
“零落,我为你付出那么多。”
此刻,我最好的是离开这个爱情的战场,然后栖息在一处安宁的角落好磨过这段时间。我合上书本,站起身来,可有时就是这般戏谑。
“没错,他就是我的男朋友。”
这句话使我舌挢不下,只一瞬间我便处在两人战场的中心。
可以想象下,一位文弱书生被扔在金戈铁马的战场,双方心计武略,僵持不下。一方发现了这位书生,然后强拉到阵营拜作左侧。
多荒唐,我此刻便是如此。
“我?”
我茫然不解的看向两人。
“对!”零落坚定的说道,然后在我耳边呢喃:“帮我个忙,栀铭同学。”
我又一次感到深深的惊讶,零落何许人也。
传闻,之所以是传闻,是因为我从未见过这位同学口中盛赞爱慕的女子,她是这所学校出了名的校花,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所到之处便会留下迷人的光芒,让人难以忘怀。她一颦一笑,一涕或回眸都在展露着东方女性的含蓄文雅之美,实在是让人流连。
男子身心都仿佛在颤抖,他捏紧拳头时骨头都在摩擦出脆响,他粗暴的抹起袖子,臂膀上的纹身格外醒目。
这种气场来自于暴力,我不得低头去躲避。
“怎样?我就是喜欢他的神秘。”
她牵着我的手,温暖纤细,使我回忆起昨晚的梦中无容的女子。
这是宣告,男子看直视向我的眼眸我记忆尤新,愤怒,痛苦,又带着不甘。
“就你,你等着。”
他为我,而不是零落留下一句近乎于宣战的誓言。然而,对于零落来说不过是一瞬间的谎言而已。
零落踮起脚尖看着目送他离开,我在她垫脚的空隙里从她手中抽出手来。
她长长舒了口气,做出一副很累的样子然后转身便打量着我。
“同学,做我男朋友很开心吧?”她在挑逗我,或许刚才的火气还在。
我心想,我也算是做了一回老好人却没有感谢,这样的挑逗让我很不耐烦。
“嗯。如果是一个穿着裙子化了妆的漂亮姑娘我或许会开心,绝不是你穿着运动装的不懂礼节的姑娘。”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赞美以外的话语,怔木在原地,不过也只能望着我的背影了。
我来到角落继续看马尔克斯的书,她也跟着我走了上来。
她站在我侧身弯腰凑的很近,我甚至感觉到她的体温正炽烤着我。
“我不好看吗?”
我翻了一页。
“一般般。”
很明显,这是一句反话,但她确实和传闻有所不同,她很美却不像天仙。
她又看向我的书。
“啊啊,,,我知道这是什么书,让我想一下。”
她思考了足有一分钟,而我实在不耐烦了,“是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
她听到答案眉心皱紧疑惑的问道:“马尔克斯是谁?”
我再次感觉像是马戏团中的猴子一般被她戏弄,一股久违的怒火涌上。
我将书合起想再次挪个安宁的地方,却被她从桌前按住双肩动弹不得,这次我用力的挣脱,无意间瞄见她衣领缝隙中一抹春光。
我顿时耳赤怯羞,紧忙挪开目光。她察觉到什么,看了我又看向胸口,紧忙坐下捂住胸口。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坐下后,后知后觉的羞红了两腮,并没有回答我。
或许是我惹恼了她,不过也正好。她安静的坐在我的对面低着头,正是我要的结果,我借此能够看完这本书。
我沉浸在马尔克斯每一句所要表现的文采之中,全然忘记了时间在每个字上的流动。
长时间坐姿使我顿感疲惫,伸了伸懒腰。她仍然坐在对面,带着耳机左手支颐着侧脸,眼神迷离,似水柔牟的望着窗外。这样看来确实和传言颇为相似。
她注意到我,回过头来。
“呀!同学。不生我气了?”
“啊?”
她不打扰我的原因了,是错认为我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如果你不烦我就更好了。”
我故意说着这样让人讨厌的话,不过我也不期望会有人对我中肯。
神秘的同学,竟然还是冷酷的同学。”
“嗯。”
她低下头没有再说话。我起身买了两瓶水送给她一瓶,她接过水说了一句谢谢。
“栀铭同学经常一个人很可怜吧。”
对生活曾有无数幻想的我在那样黑暗的青春时期被脸上的胎记打破,整个人生都在和冷言讽语中做着不可逆转的斗争。这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语,从我耳旁以一种不可言喻浅淡的悲伤在我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样近乎人情的情感交流让我不断的想要逃避,我并不渴望会有这样的人或者那样的经历,以这样的思维让眼前的这个洋溢青春气息的少女似乎从未存在。
她的眼眸与我相遇,在足够触碰的距离。
“你真的很烦人。”
“喂!我认真的。”
“认真?如果你仅仅是出于你的良知对我心存感激,那大可不必。我并非是那种你愿意接触的人。”
她抓起水瓶大口喝了半瓶,然后墩拍在桌子上。
“我才不是感激你才说这样的话,我又不是傻瓜。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人,我才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说完喝光了那半瓶水。
“那栀铭的同学,还有什么疑问吗?”
疑问倒也谈不上。
对于莫名而来的情感交流,让一向不擅长付出情感的我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一片空白的感情史上乱撞着。
“同学,谢谢你。”
“阿拉,阿拉。不用谢了。我也是很大度的”
她又恢复成嬉皮笑脸的样子。
“还是你这个样子能让我放松点。”
她听到这句话趴在桌子上哈哈放声大笑起来,虽说来这里看书的人很少但还是害怕她会打扰到那些少数人。
“你太大声了。”
“抱歉了,抱歉了。”
她爬了起来,拭去留在眼角的泪。她的眼睫毛很长,这样的优势让我不自觉的看向她的眼睛。
布满眼睛的泪水,这一瞬间让一个女子的眼睛莫名的好看。
“你也是厉害,笑的能够到这种程度。”
“哎呀,我从小就喜欢哭,无论是笑着哭还是真的哭,不过我总能靠着我的眼泪让别人同情我。
我不禁调侃“那还真是独特的超能力啊。”
“好啦,别逗我笑了,要不然就真的停不下来了。”
我没有理她,继续打开了书。
“别这样扫兴嘛,一个人看书多无聊。”
她夺去了我手中的书,抱在自己的胸前。
“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她问我。
我想了一会,确实没有什么好问的,但这时候只能迎合她。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说的神秘莫测“我就是知道。嘿嘿”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告诉我。”
“好啦好啦,我本来是想让你自己发现的。你一直低着头,什么也不知道。我和你是同班同学啦。”
这竟然,左眼的风布确实使我忘记世界的样子,这位校花竟然和我是一个班级。
“好了,该我了。你风布下,是什么呢?”
她将那双如水的眸子睁着硕大,我犹豫片刻掀开做眼的风布。她仿若望见星辰的秘密,瞳孔剧烈的扩张又很快恢复到原样。
“怎么样?很失望吧。”
她却活泼的像个孩子。
“栀铭同学,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是不是承认我们是朋友了?”
“啊?”。这有些突然。
她直接凑到我的身前看着我的眼睛,她清香的体香直扑我的鼻子。
“好啦,那就这样决定了。亲爱的朋友同学。”
“喂喂…”
“嘘!你听。”
她打断了我的话,因为礼堂传来的音乐声宣布这场舞会已经开始了。这场和我毫不相干的聚会已经到最后的阶段了,每个同学都会在这场舞会之前寻找舞伴然后在时间的流逝中等待这一刻到来。
“嗯,你的舞伴已经等不及了吧。”
“嘿嘿,是啊。”
这样的人确实不应该和我一起在这里看书,我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安静的看一会书了。
“那你可以把书还给我吗?”
那本书还在她的手中紧紧抱着,但她并没有还给我的意思。
“哎,真是个笨蛋。”
她拍着额头。
“好啦,舞伴。我们跳舞去。”
她拉着我的手这股温暖再次传往我的身心。
礼堂的舞会已经开始了。人群革履盛装点缀着礼堂繁盛的模样。一条赤红宽长的地毯从大门口铺到舞台,地毯两旁摆着白色艳丽的百合。在地毯上随处走动着拿着红酒的服务生,高脚杯中的酒香飘荡在人群的幻想与空气之中。
我穿着休闲服和零落一同走在地摊上,总觉的是来搅局的。而我从未参加过群体活动,聚光灯在头顶扑朔的闪烁,这使我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微弱的颤抖。
她看向我,敏锐的察觉出我的不适。
“别怕,有我。跟着我的脚步”
她的嘴角似勾月微笑着,坚定的看向前方,等待入场的时机。
很快,有一对男女似乎跳累了退到一旁休息。她看准时机,拉着我走向舞蹈的人群之中。
她的舞步轻柔有力,我尽量跟着她起舞。我们从舞台前侧穿过后侧,宛若游鱼。
我尽可能不抬头去看周围人的眼睛,但言语传出的声音在我左右。
好在音乐声覆盖了大部分的碎语,但坐一旁刚才跳累的退场的男伴的话语却在我转换舞步的时候进入了我的耳朵。并不能说他们说的有多刺耳,毕竟事实。因我和她在一起跳舞,因我的左脸胎记。
因为那个人的话语我差点摔倒在地,她一只手搂住我的腰,用她的力气把即将成为笑柄的我们变成了高难度的舞姿。
我站了起来看向她。她朝我微微摇头,果然她也听到了那个人的话语。
音乐结束了,我和她的舞蹈也随着音乐停止。结束——我们相互轻拥。
天花板上的灯光闪烁着,她和一旁得花香一般让我难忘。这是第一次我对某个人有着特殊的情感,在这场聚会结束彼此分别她奔向一个女孩子身旁之后期盼时间加快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