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节,本是合家欢聚灯火通明的喜庆日子,可是对于凤台镇来说,却也只能说是劫后余生,透着些许的凄凉,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家家户户都紧闭门户,街道上鲜有人往。
小镇屋舍俨然,排列有序,好似一张平铺的八卦阵,阵中心是打谷场,打谷场上一披头散发的孩子正舞动着手中的竹棍上下翻腾好似练剑一般,一招一式有模有样。
孩子虽然长发披散,却实打实的是个男孩子,名叫朱立心,小镇马大嫂家的孩子,小镇以马姓居多,其他的姓氏基本都是别的地方远嫁到此,至于朱立心为何姓朱却是无人知晓,坊间传闻乃是这马大嫂在外面勾搭的姘头珠胎暗结的果子,不过谁也没有切实的证据,仅仅是茶余饭后的笑谈。
朱立心站在鲜红的已经淤黑的地面上,呼呼喘着粗气,额头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滴落,手中竹棍斜指天空微微抖动,身上穿着的满是补丁的蓝色长衫已然湿透了大半。
“不够,还是不够,怎么还是差了一些,那天那个带兵的统领明明耍起来很是流畅,为什么我一耍起来却如此闭塞,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离得那么近,每一招每一式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啊!”朱立心自言自语的说到。
“再来一遍!一定是不够熟练!”朱立心又说到。
说着话手中竹棍并已经随身而动,或下劈,或斜撩,或横砍,或前刺。
时至傍晚,本就是阴云密布的天空越发显得黑沉,都说夕阳去得快,实则没有夕阳天黑的也快,朱立心太过投入以至于并没有发现屋顶之上不断闪动穿梭的人影,更加没有注意到,他手中竹棍每一次挥动便会有一个黑影血溅坠落,好似有一道无形剑气在收割一般。
陡然间,朱立心只听到啪啪声不断,那是重物从高空坠落的声音,深呼一口气收起手中竹棍背于身后,循声望去,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轻轻‘啊’了一声,之间屋顶上密密麻麻不知何时多了很多黑影,本是倾斜的屋顶黑影却好似如履平地,或蹲或站,或斜卧或倒立,一身黑色夜行服,看不到半分容貌,只是那一双双冒着寒光的眼睛看的分外清楚。
呼,未等朱立心反应,也来不及反应,之间寒光一闪,一道黑影好似鬼魅一般已然到了身前,朱立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寒光向着自己的脖颈砍来,身体好似在一瞬间堕入了冰冷的深渊,一口气都呼吸不过来。
‘难道就这么死了吗?’朱立心心中问到。
铛的一声,刺耳的声音几乎要撕裂朱立心的耳膜,朱立心下意识的外头捂住耳朵,只见耳畔一只脏兮兮的大手生生的握住了那道寒光,肩膀上又一只脏兮兮的大手直接将他拎了起来,转过头来才看到身边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脏兮兮的乞丐。
朱立心不禁眼前一亮,忙喊道:“乞丐大叔,是你!”
“嘘,莫要说话,先……先逃了再说!”乞丐声音颤抖的说到。
不等朱立心再说话,那乞丐一把将他甩到后背上,“趴好喽!”说着话上前一步,只听铿的一声,手中泛着寒光的长刀应声而断,紧接着一拳挥出,轰的一声,黑影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去。
“力度刚刚好,可别撞坏了房屋,那可就罪过了!呵呵!”乞丐瓮声瓮气的说到,全然不在乎屋顶上那一双双几乎成型的寒光。
“何方人士,报上名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自黑影中传来,只见黑影纷纷向两旁散开,一个身穿白色道袍鹤发童颜的老头好似画中的仙风道骨的神仙一般飘飘然从黑影中缓缓走了下来,对,凌空走了下来。
朱立心不禁瞪大了眼睛,轻声说道:“神仙!”
那老头好似听到一般放声大笑,“哈哈哈,神仙,怎么,小友觉得我是神仙吗?”老头目光如炬的看着朱立心,一双眼睛好似五彩的宝石一般引人入胜。
朱立心只觉得突然间好似身上的力气都被卸去一般,身体也好似变轻了一样,几乎就要飞起来了。
“哼!”冷哼仿佛炸雷般在朱立心耳畔炸响,朱立心痛苦的呻吟一声,喉头一甜,鲜血顺着嘴角流出,霎时间出了一身冷汗。
“好险,好险!”乞丐说着话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糟老头子,够毒的啊,对着这么个小娃娃也敢下死手,怎么说刚才也叫了你一句神仙啊!”
“呵,神仙,他也配,你看着漫天神佛有一个敢下来与老夫较量一番的!你也有两下子,居然连老夫的仙瞳都能躲过去!”老头斜着眼看着乞丐说到。
“仙瞳?我看是狗眼差不多,既然那般看不起神佛,何必要加个仙字?说吧!你们来此的目的为何?”
乞丐摆了摆手捋了捋下巴上满是黑泥的胡须,又说了一句差点气死那仙风道骨的老头的话,“他娘的,看你这样子,这些年骗了不少黄花闺女吧!唉,要是老子也整的干干净净,估计比你更抢手!”边说边整理脸颊披散打结的头发,就差拿个铜镜照一照了。
老头冷哼一声,长袖一摆,朱立心只觉得大风扑面差点将他从乞丐大叔的背上吹下来,“臭乞丐,你最好莫要多管闲事,吾等也是奉命行事,此地龙气蒸腾,镇民在此熏陶之下,已然有了一飞冲天之势,而今紫微星暗淡,镇民不可留!”
“哦,你可知此处乃是义军神武朱明之故乡,可知常伯仁常将军也是此处发家?”乞丐轻声说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既是吾皇之故乡那就更要赶尽杀绝寸草不生,本是龙兴之地,那就有可能还会有飞龙腾远,而今吾等除此后患也是为了皇家中兴,即便神武皇帝知道了也不会怪责!”老头捋了捋长须得意的说到。
“好一个皇家中兴,此地也不过是龙脉逆鳞之所在,虽是龙气蒸腾,却也杂乱无章,即便是有人得了大运一飞冲天,最多也不过是个状元罢了,刘老头不会看不出来这其中道道,我看是你个假神仙立功心切,假传圣意吧!”
老头听了这话目光一沉,一步踏出,大喝道:“冥顽不灵!”身形前倾顺势一掌向着乞丐拍来。
咔,朱立心只觉得周身狂风大作,黑色的巨大手掌胁着劲风向着他和乞丐大叔拍来,眨眼间已到了身前。
“大慈大悲掌!”乞丐脚尖轻点,身体犹如燕子般向后退去,“尔等心肠这般狠毒,练出来的大慈大悲掌也都黑了,呸!和你动手都脏了老子的手!”说着话乞丐抬腿一脚踹出,轰,黑色手掌轰然炸裂,气浪扩散烟尘四起。
那仙风道骨的老头不免后退了半步,咳嗽了一声,面色潮红,‘好生厉害的乞丐,我已然使出了全力,却讨不到半分好,不曾听闻此地由此等高手啊!’
“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前辈海涵!”老头抱拳低头对着烟尘行礼道。
只是半天对面也没有反应,烟尘散去,哪里还有乞丐的身影,早已逃之夭夭。
“哼!”老头摔袖冷哼一声,“想不到老夫纵横一生,今天居然被个绣花枕头唬住了!他奶奶!”
嗖!一道金光向着老头面门袭来,速度之快,老头根本来不及反应,啪的一声砸在老头嘴唇之上,霎时间鲜血横流,叮的一声,金光落地,老头捂着嘴看着掉落地上的金光,四四方方,中间刻着个‘龙’字。
“谁奶奶的?你奶奶的!今日饿了一天不想动手,不然定将你裤子扒了,让你屁股开花,这牌子交给刘老头,告诉他七日之后,奇云山庄见,还有就是这凤台镇,动不得,即便小镇前的旺财掉了根毛,老子也唯你们是问,快快滚出去!”
老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揉了揉鲜血淋漓的嘴巴,随即吐出两颗牙齿,两道黑影从屋顶跃下,只听其中一人说到:“老大,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滚出去!”许是掉了两颗门牙,说话漏风,两句话说的含糊不清。
“真的滚出去?”
“还不快滚,等着屁股开花?”老头吸着气说到,他话音刚落,就见那说话的黑衣人直接在地上滚了起来,“你他娘的张不坏,信不信老子今天把你送到那些大臣家中当娈童!”老头吹鼻子瞪眼的大声骂道。
“别啊!老大,我看李很好更适合!”在地上滚得黑衣人扯着嗓子叫喊道。
“好你娘个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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