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情

第3章 危峦惊魂-3

发布时间:2024-09-26 09:52:51

从那天起,杜静芳便以兰陵派的入门功夫相授,教她调神练气,先自团花手练起,再学大拍手、小拍手,既培力,亦练拳,等到她团花手已有相当火候,再教她练眼、练耳、打弹子、发甩手箭等暗器的基本功夫。匆匆两年有余,张晶珠既用功,又聪明,进步极快。其时张博华已调任华西保卫处师长。如此两年有余,杜静芳把云水剑法和芙蓉金针也都教会了她。

这五年中,张晶珠把金针、剑术、轻功、拳技,都学了个全,所差的就是火候未到,经验不足。她遵从老师吩咐,跟她学武之事一句不露,每天自行在后花园习练,好在她自小爱武,别人也不生疑。张小姐练功夫,婢女看了不懂,男工不敢多看。

张博华精明强干,官运亨通,这一年,枢密院调令下来,升任河南省保卫处军长,全面负责河南省军务。张晶珠自小生长在边塞之地,现今要到山明水秀的中土去,自是说不出的高兴,磨着杜静芳同去。杜静芳来到塞北已久,想到旧地重游,良足畅怀,也就欣然答应。

张博华率轻骑先行赴任,调了二十名亲兵、一名副将护送家眷随后而来。这名副将叫西日阿洪,微留短须,精神壮旺,体格肥胖。他是靠真功夫升上来的,很得张博华的信任。

夫人李梅坐在车里,张晶珠长途跋涉,坐在车里嫌气闷,初涉江湖,想见识见识江湖风光,便改了一身男装,骑上骏马,果然好一个美貌少年郎。

这日时当深秋,杜静芳骑在马上,远远落在大队之后,纵目四望,只见夜色渐合,长长古道上,除了他们这一大队人伙外,唯有黄沙衰草,阵阵归鸦。蓦地里一阵风吹来,杜静芳长吟道:“青冥浩荡,策马江湖向。寒影踏孤峰,山河望。欲举逍遥翼,追飞雪,凌惊浪。烈酒纵疏旷。倚天万里,一剑劈开千嶂。红尘侠侣鸳鸯帐,琴箫香梦暖,豪情丧。且把浮名放,芳草径,南山上。借月故人访。扁舟斜桨,旧忆恩仇忘。”这时她年已知非,虽然内功深湛,精神饱满,但鬓发皆白,又想:“军统当道,奸佞横行。少主蒙尘,人民受难。我却已发如雪,九死之余,只怕再难有什么作为了。”不禁叹了口气,马鞭一挥,纵马追上前去。

车队翻过一个山岗,眼看天色将黑,司机说再过十里就到陶家宫,预定当晚到镇上落住。正在此时,杜静芳忽听前面传来一阵快马奔驰之声,远见前面征尘影里,两匹枣骝马八蹄翻飞,奔了过来,眨眼间已旋风似的来到跟前。马上两人伏腰勒缰,斜刺里从车队两旁直蹿过去。

杜静芳在一照面中,已看出这两人一高一矮,高者眉长鼻挺,脸色白净,矮者满脸精悍之气。她拍马追上张晶珠,低声问:“这两人你看清楚了么?”张晶珠欢喜问:“怎么了老师?是绿林道么?”她巴不得这二人是劫道的强徒,好显一显五年来辛辛苦苦学的本领。杜静芳说:“现下还瞧不准,不过看这两人的身手,不会是绿林道探路的小伙计。”张晶珠好奇问:“这两人武功好吗?”杜静芳说:“瞧他们的骑术,多半不是庸手。”

车队快到陶家宫,对面马蹄声起,又是两乘马飞奔而来,掠过车队。杜静芳说:“咦,这倒奇了。”这时暮霭苍茫,一路所经全是荒漠穷乡,眼见前面就是陶家宫,怎么这时反而有人从镇上出来,除非身有要事而赶夜路了。

行不多久,车队进镇,西日阿洪领着车队,径投一家酒店。

张晶珠和母亲住着贵宾房。杜静芳住了标间,用过晚饭,正待休息,夜阑人静,犬吠声中,隐隐听到远处一片马蹄声。杜静芳暗想:“这时候还在赶路,到底有什么急事?”追思路上接连遇到的四人,暗忖这事有点古怪。蹄声嗒嗒,越行越近,直奔到酒店前,马蹄声一停,敲门声便起。只听前台开门,说道:“你们辛苦啦。茶水酒饭都预备好啦,请进来用吧!”一人粗声说:“赶紧给喂马,吃了饭还得赶路去伊吾。”前台连声答应。脚步声进店,听来共是两人。

杜静芳心下思量,一伙人一批批奔向伊吾,看他们马上身法都是身负武功之人,在西北这么多年,这样的事儿倒还真少见。她轻轻出了房门,穿过三合院,绕至后面,只听刚才粗声说话那人说:“王主任,你说庄公子年纪轻轻,这些委员他压得住么?”杜静芳循声走到窗下,她倒不是存心窃听别人隐私,只是这伙人路道奇特,自己身上负着重案,不得不处处小心提防。

只听屋里另一人说:“压不住也得压!这是老委员长遗嘱,不管庄公子成不成,咱们总是赤胆忠心的拥护他。”这人出声洪亮,中气充沛,杜静芳知他内功精湛,不敢往里窥探,只好屏息倾听。

只听那粗嗓子的又说:“那还用说?就不知庄公子肯不肯出山。”另一人说:“那倒不用担心,老委员长的遗命,庄公子自会遵从。”他说这个“从”字,带了南方人的浓重乡音。

杜静芳心中一震:“这声音好熟?”仔细一琢磨,终于想起,那是从前在安国会时的好友王万户。王万户比她年轻十岁,是温州王氏太极门的掌门大弟子,当时两人时常切磋武艺,互相都很钦佩,至今分别近二十年,王万户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安国会风流云散之后,一直不知他到了哪里,不想今日在西北相逢,他乡遇故知,这份欣喜不可言喻。杜静芳正想上前相认,忽然房中灯火陡黑,一支袖箭射了出来。

这支袖箭可不是射向杜静芳,人影一闪,有人伸手把袖箭接了去。那人一长身,张口便欲叫阵。杜静芳纵身过去,见竟是张晶珠。她武功不高,刚到窗外便被窗内之人发觉,故而发袖箭示警。杜静芳一把拉住她,低声喝道:“别作声,跟我来!”窗内毫无动静,也没人追出。

杜静芳拉着她手,蛇行虎伏,潜行窗下,把她拉入自己房间。灯下一看,见她已换上了夜行装束,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当下庄容问:“晶珠,你知那是什么人?干嘛要跟他们动手?”这一下可把张晶珠问得张口结舌,答不上来,呆了半晌,才忸怩说:“他们干嘛打我一袖箭?”她是将官小姐,自然只怪别人,殊不知自己偷听旁人隐私,已犯了江湖大忌。杜静芳说:“这两人如不是绿林道,就是帮会中的。内中一人我知道,武功决不在我之下。他们定有急事,是以连夜赶路。这支袖箭也不是存心伤人,只不过叫你别多管闲事。真要射你,你能接得住?快去睡吧。”说话间,只听开门声、马蹄声,那两人已急速走了。张晶珠这样一闹,杜静芳心想这时去见老友,多有不便,也不追出去会面。

次日车队又行,出镇来走了三四个小时,离陶家宫约已三十里。张晶珠说:“老师,对面又有人来啦。”只见两骑枣红马奔驰而来。有了昨晚之事,师生俩对迎面而来之人都留上了心。两匹马一模一样,神骏非凡,更奇的是马上乘客也一模一样,都是四十左右年纪,身材又高又瘦,脸色蜡黄,眉毛斜斜的倒垂下来,活脱脱是一对吊死鬼模样,显然是一对孪生兄弟。

这两人经过车队时都怪目一翻,向张晶珠望了一眼。张晶珠也向他们瞪了一眼,把马一勒,一副要打架不妨上来的神色。这两人毫不理会,径自催马西奔。张晶珠说:“哪里找来这么一对瘦鬼。”

杜静芳见这两人的背影活像是两根竹竿插在马上,蓦地醒觉,不由失声说:“啊,原来是他们!”张晶珠问:“老师识得他们?”杜静芳说:“他们是南北兄弟——向南、向北。”张晶珠噗嗤一笑说:“向南向北。嘿嘿,生得奇形怪状的,名字也起的奇特怪异。”杜静芳说:“女孩子家别风言风语,人家长得不好看,本事可不小!他们是川蜀高手向正的儿子。向正死后,幻影神拳和居合防御术被他二人继承了,多半他哥俩也学会了向正的独门绝技影子战法。他们在云贵川劫富济贫,不过心狠手辣,不讲情面,对恶人下手绝不容情。”

张晶珠问:“他们到西北来干什么呀?”杜静芳说:“我也捉摸不定,从来没听说他们在西北做过案。”张晶珠说:“这对什么南北兄弟要是敢来动我们的手,就让他们试试老师的秋水剑。”刚才这对兄弟瞪了她一眼,她心中可不乐意了,不好意思说“试试张小姐的宝剑”,就把老师给拉扯上。杜静芳说:“听说他兄弟从不单打独斗,对付一个是哥俩儿齐上,对付十个也是哥俩儿齐上。”杜静芳淡淡一笑,继续说:“老师这把老骨头,怕经不起他们四个拳头捶呢!”

说话间,前面马蹄声又起。这次马上乘的是一道一俗。道人背着一柄长剑,双目微闭,脸色铁青,似有病容。另一人身材矮胖,满头蓬松红发,满脸麻皮斑点,衣服却极为光鲜。张晶珠看他相貌丑陋,服饰华丽,不觉笑出声来,指着大笑说:“老师,你瞧这麻子哎!”杜静芳忙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那麻子怒目一横,双马擦身之际,突然伸手向张晶珠抓来。那道人似乎早料到麻子要生气,不等张晶珠避让,就伸马鞭一挡,挡开了麻子这一抓,说了声:“不可滋事!”这只是刹那间的事,两匹马已经交错而过。

杜静芳和张晶珠回头一望,只见麻子挥鞭在他自己和道人的马上各抽了一鞭,两匹马疾驰出去,那麻子突然一个“倒栽金钟”,在马背上倒翻一个筋斗,跳下地来,双脚在地上交互三点,已向张晶珠扑了过来,显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张晶珠长剑在手,谨守老师所授“敌未动,己不动”的要诀,剑尖微颤,却不发招。那麻子可也奇怪,并不向她攻击,左手探出,竟是一把拉住她坐骑的尾巴。那马正在奔驰,忽被拉住,长嘶一声,前足人立起来。麻子神力惊人,丝毫没被马拉动,伸出右掌,在拉得笔直的马尾上一划,马尾立断,如经刀割。马儿直冲出去,张晶珠吓了一跳,险些掉下马来。她回手挥剑向麻子砍去,距离已远,却哪里砍得着?麻子回头便跑。他奔跑极快,有如滚滚黄沙中一个鼓足了的麻袋向前卷去,顷刻间已追及那疾驰向西的坐骑,一跃上马,不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了。

张晶珠被麻子这样一闹,气得想哭,委委屈屈叫了声:“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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