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的梆子声被铁甲铮鸣撕裂时,李昭阳的八宝轿辇已退至西苑残墙。三千玄甲卫眼窝中的磷火结成星图,陌刀划破雪幕的寒光里裹着三百年前的血腥气。李承焰右眼的赤金龙瞳灼烧着寒毒凝成的冰霜,破碎的玄铁面具下,逆鳞正将沈惊鸿的凤血转化为金色焰流。他握住穿透锁骨的铁链猛地一扯,黑紫色冰碴炸裂的瞬间,最前排的玄甲卫突然跪地——那些覆满青苔的铠甲缝隙里,正钻出血色藤蔓啃噬陌刀上的冰蚕毒液。
“退至凤凰木!”沈惊鸿拽断腰间玉带,九枚金针悬空结成朱雀阵。冰蚕毒液腐蚀的地砖腾起青烟,却在触及枯木根部时骤然熄灭——三年前被云妃鲜血浸透的树根处,此刻正生出猩红嫩芽。她后颈的灼伤突然蔓延成凤凰翎羽纹路,涅槃火种在经脉中爆发的灼痛令指尖金针险些脱手。
李昭阳的笑声从轿帘后传来,噬魂冰蚕在她掌心蜷成白玉扳指:“弑龙卫闻到旧主的血腥味,连刀都握不稳了呢。”染血的螭吻兵符悬浮而起,青铜缺口与玄甲卫胸前的图腾完美嵌合。当第九具铠甲爬出古井时,长安城三十六坊的井水突然沸腾,钦天监方向传来七声丧钟,惊得李承焰脊椎处第一枚陨铁钉迸出裂响。
沈惊鸿的赤玉耳坠毫无征兆地炸裂。碎片在雪地上拼出坤卦第六爻——这是沈氏血脉传承的凶兆。她扯开李承焰的衣襟,心口逆鳞的金纹已蔓延至第七根肋骨:“他们在用玄甲卫反推龙阙方位!”三根金针刺入自己天突穴的刹那,涅槃火种在气海穴掀起滔天烈焰,灼得四周积雪化作血雾蒸腾。
雷光突然撕破雪幕。青铜卦盘裹着沉水香气息砸中螭吻兵符,紫霄宫道袍老者踏着玄甲卫头颅飘然而至,袖口天枢纹刺得人眼生疼。“血莲宗的手该斩了。”拂尘扫过莲纹阵图,黑衣卫腕间伤口顿时结出冰晶。噬魂冰蚕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第三只竖瞳流出的血泪还未落地,便被突然暴起的玄甲卫陌刀斩成两截。
“苍梧道长来得正好!”李昭阳指尖青灰雾气突然凝成锁链缠住兵符,“这道开胃菜,够紫霄宫炼三炉续命丹了。”她话音未落,被斩断的冰蚕竟化作两条白蟒,一口吞下最近的玄甲卫。磷火从蟒蛇七窍喷涌而出时,整座王府地基开始塌陷,地底传来七十二声锁链崩断的轰鸣。
李承焰的赤金龙瞳突然暴睁。陨铁钉从脊椎迸射而出的瞬间,他抓住沈惊鸿的手按向心口逆鳞。寒毒与涅槃火在相触的肌肤间炸开气浪,将最近的玄甲卫掀飞三丈。沈惊鸿的九转金针尽数没入他周身大穴,凤凰虚影自两人交握处冲天而起,映得夜空如血。
“骊山地宫要开了!”苍梧道长的卦盘突然指向北方。钦天监方向升起赤色狼烟,三十六坊的镇龙柱接连倾塌。李昭阳的轿辇在塌陷的地缝中化作莲台,她眉心血莲印裂开缝隙,露出底下森森白骨:“皇兄可知,当年剥你龙鳞的斩龙台...”话音戛然而止——李承焰的龙爪已洞穿她胸口,却在触及心脏时被冰蚕毒液凝成的铠甲阻住。
沈惊鸿的惊呼被淹没在铁甲轰鸣中。三千玄甲卫突然调转陌刀刺向自身眼窝,磷火顺着刀刃灌入地下。整座长安城的地面开始起伏如浪,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下传出龙吟。苍梧道长的拂尘根根炸裂:“快封住龙阙!他们要唤醒...”后半句被地裂吞没,李承焰拽着沈惊鸿坠入深渊前,最后看见的是云妃那截锁骨在血光中化作钥匙形状。
黑暗中有龙须拂过脸颊。李承焰的赤金右瞳照出地脉中游动的暗河——那竟是无数锁链缠绕的龙形骸骨。沈惊鸿的涅槃火种在掌心燃起幽蓝火焰,映出骸骨心脏处插着的半截陌刀,刀柄螭吻纹与兵符残片如出一辙。
“这才是真正的弑龙卫。”她声音发颤,“当年太宗皇帝斩的烛龙...是活的。”
骸骨突然睁开只剩窟窿的眼窝。锁链崩断声震得人耳膜出血时,李承焰脊椎处第二枚陨铁钉彻底碎裂。龙吟从地脉深处炸响的刹那,他看见自己右手的鳞片正沿着沈惊鸿的腕脉蔓延,将两人的血脉灼烧成赤金与朱红交织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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