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直播结束后，林枫几乎是在一种恍惚和不真实感中度过的。
他反复查看自己的鲨鱼直播后台数据，那个从个位数飙升到接近一百的关注数，以及直播录像里，后期明显增多的弹幕和人气值，都在无声地告诉他，昨晚那场堪称灾难性的PK和惩罚，竟然真的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网络上的讨论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虽然他不敢去主动搜索，但赵凯一大早就兴奋地拿着手机给他看，一些游戏论坛或者直播相关的社群里，零星出现了讨论“菜鸟起飞”这个ID的帖子。
有人嘲笑他被狂少吊打，有人觉得他唱儿歌的样子很“魔性”，也有人单纯觉得这个新人主播声音不错，长得也挺顺眼。
褒贬不一，但核心是，有人讨论了。有讨论度，就意味着有关注。
林枫坐在电脑前，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鼠标。
昨晚的屈辱感尚未完全消散，但一种新的情绪开始在他心底蔓延。
他意识到，在这个眼球经济的时代，PK，哪怕是输掉PK接受看似丢人的惩罚，竟然也是一种快速吸引注意力、增长人气的途径。
这与他过去在学校里信奉的“实力至上”、“埋头苦干”的理念截然不同，却又无比真实地摆在了他面前。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电脑右下角弹出了一个私信提示。
点开一看，发信人竟然是，狂少。
“喂，菜鸟。”狂少的语气依旧带着点惯有的傲慢，但比起昨晚直播时的嚣张跋扈，似乎收敛了不少，“昨天表现还行，没给爷丢太大脸。看你设备挺烂的，影响直播效果，有空换个好点的摄像头和麦克风。另外，直播多跟弹幕互动，光闷头打游戏没前途。”
林枫愣住了，没想到狂少会主动私信他，而且内容……竟然像是在指点？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问哥，别一天到晚像个闷葫芦。”狂少又发来一条，随即头像就暗了下去。
林枫看着那几条简短的私信，心情更加复杂。
这家伙，明明是把自己当猴耍，现在又摆出一副前辈的姿态？
不过，他说的倒也没错，自己的设备确实太差，互动也几乎为零。
狂少这种人气主播的建议，虽然听着刺耳，但或许真的有参考价值。
至少，这表明狂少并没有完全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随意踩一脚就扔掉的垃圾。
接下来的几天，林枫没有立刻开播。他用自己仅剩的一点积蓄，在网上淘了一个二手的、但比之前清晰不少的摄像头，又买了一个入门级的麦克风。
他还抽时间看了不少其他主播的直播录像，学习别人如何互动、如何调节气氛。
他的粉丝数量，在这几天里缓慢地爬升，稳定在了一百五十人左右。虽然不多，但相比于最初的“0”，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更重要的是，他开始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反复出现在他的粉丝列表和直播通知里，这意味着，他开始拥有最初的“固定观众”了。
心态在悄然发生转变。
如果说第一次直播是被动应战，那么现在，林枫开始主动思考如何利用PK这个工具。
他不再仅仅害怕输掉和惩罚，而是开始琢磨，如何通过PK的选择和过程，为自己带来更多的人气和话题。
他决定再次发起PK。
但这一次，他不想再找狂少那种风格张扬、自带神豪的对手，那几乎是必输之局。
他需要寻找一个不同类型的，最好是能让自己有一定胜算，并且即使输了，惩罚也能制造出节目效果的对手。
他在鲨鱼平台的主播列表里翻找着，目光最终锁定在一个ID名为“剑客”的主播身上。
这位剑客，以其顶尖的游戏技术闻名，直播风格极其严肃，几乎从不与弹幕互动，直播间氛围沉闷，人气一直不温不火，与他高超的技术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他了。”林枫心想。跟技术流主播PK，至少在游戏层面有得一拼。
而且，让一个如此严肃的人接受惩罚，那种反差感，或许会比自己唱儿歌更有趣？
林枫深吸一口气，在对方直播时，主动发起了PK连麦邀请。
剑客那边显然愣了一下，看到“菜鸟起飞”这个陌生的ID，又看了看林枫直播间那一百多的人气，眉头微皱，但还是接通了连麦。
“有事？”剑客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言简意赅，没什么情绪。
“剑客前辈你好，我是新人主播菜鸟起飞。”林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想和您打一场友谊PK，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剑客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
或许是觉得林枫人气太低，没什么威胁，又或许是觉得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那……PK规则和惩罚？”林枫问道。
“你定。”剑客惜字如金。
林枫想了想，提出了一个他构思好的惩罚，“如果我们输了，就在直播间……穿上那种很傻气的玩偶服，直播一个小时，怎么样？”
他特意选了一个视觉冲击力强，但又不算太过分的惩罚。
剑客似乎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再次“嗯”了一声。
PK很快开始。
林枫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知道剑客的技术绝对顶尖，自己必须全力以赴。
这一次，他的直播间里，“月光下的猫”依旧准时出现，默默地刷着礼物支持。
一些上次看过他唱儿歌的观众也闻讯而来。
就在PK进行到一半，双方比分胶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林枫直播间的观众席上——狂少！
“哟，菜鸟又PK呢？这次对手换成木头人了？”狂少的弹幕一如既往地带着调侃。
他的出现立刻引爆了双方直播间的弹幕。
“狂少来了！来看戏？”
“狂少是来看他上次的手下败将的吗？哈哈哈！”
“剑客加油！别输给这菜鸟！”
“枫枫加油！猫姐顶住！”
更让人意外的是，狂少不仅来了，还随手在林枫直播间刷了几发价值不高但能增加PK值的“火箭”！
【狂少赠送火箭x3】
“卧槽？狂少给菜鸟刷礼物？”
“这是什么情况？相爱相杀了？”
“狂少大气！不过枫枫这边好像要赢了啊！”
狂少的礼物不多，但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加上“月光下的猫”和其他零散观众的支持，林枫的PK条在最后关头，以微弱的优势超越了剑客！
“承让了，剑客前辈。”林枫看着胜利的提示，心中松了一口气，带着一丝喜悦说道。
剑客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他那毫无波澜的声音说道，“知道了。”
随即，他真的从身后拿出来一套……粉色的兔子玩偶服，在众目睽睽之下，面无表情地穿了上去。
接下来一个小时，直播画面变得异常滑稽，一个表情严肃、操作犀利的技术大神，穿着萌萌的粉色兔子玩偶服，在那里沉默地打着游戏。
巨大的反差萌效果拉满，不仅林枫直播间笑疯了，连剑客自己直播间的人气都涨了不少，弹幕全是“哈哈哈”和“截图留念”。
这场胜利和后续的搞笑惩罚，再次给林枫带来了一波可观的人气和关注度。
他的直播间人数峰值突破了五百，关注数也顺利涨到了三百多。
尝到了甜头的林枫，更加坚定了走PK路线的决心。
他趁热打铁，目光又投向了另一位风格截然不同的主播——花少。
花少，人如其名，直播风格极其浮夸、花哨，穿着打扮永远走在潮流前沿，以极强的互动能力和各种搞怪、擦边球的言论著称，拥有一大批喜欢他这种风格的粉丝。
“花少前辈，有空一起玩玩PK吗？”林枫再次主动出击。
“哟！这不是那个唱儿歌的‘菜鸟起飞’小可爱吗？”花少接到连麦，立刻用他那标志性的、略带夸张和戏谑的语气回应道，“怎么？刚赢了木头剑客，就想来挑战哥哥我了？是不是想看哥哥我也穿玩偶服啊？”
林枫笑了笑，“前辈风流倜傥，玩偶服怕是配不上您。我们玩点别的？”
“哦？你想玩什么刺激的？”花少来了兴趣。
经过一番“友好”协商，两人定下了一个更加刁钻、更具戏剧性的惩罚，输的一方，需要对着赢家直播间的榜一大哥，进行一段长达一分钟的“深情告白”！
这个惩罚一公布，双方直播间都沸腾了。
“卧槽！这个惩罚刺激！”
“哈哈哈，花少要是输了，岂不是要对猫姐告白？”（花少直播间的榜一通常是他自己固定的几个大哥。）
“枫枫要是输了，那不是要对狂少告白？（有人起哄，因为狂少之前刷了礼物）不对，榜一还是猫姐！”
“枫枫一定要赢啊！我想听花少告白！”
林枫看着弹幕，心里也觉得这个惩罚有点玩脱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自己直播间的观众说道，“家人们，这次PK的惩罚有点……特殊。虽然我这边没什么大哥，但免费的人气票也是力量！大家手里有免费票的，帮忙点一点，拜托了！”他将目光投向了屏幕右侧的贡献榜，榜一的位置，赫然挂着“月光下的猫”的ID。
而另一边，原本打算离开的狂少，在听到这个“戏剧性告白”的惩罚后，眼睛一亮，非但没走，反而饶有兴致地在林枫直播间发了条弹幕，“这对我胃口！哥就喜欢看这个！菜鸟，你可千万别输啊，不然……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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