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的刺痛和血腥味还未散去,冰凉的地砖透过单薄的衣料刺入骨髓。我被人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陛下,您瞧瞧她!”柳贵妃尖细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刻意压抑的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臣妾不过是好心提醒她当差仔细些,莫要冲撞了圣驾,她竟敢用这般怨毒的眼神瞪着臣妾!”
她俯下身,温香软玉般依偎在祁让身侧,声音泫然欲泣:“臣妾受些委屈倒是小事,只是她这眼神……实在骇人,万一她心存歹念,对陛下不利可怎么好?”
好一个柳贵妃,三言两语就将“无意冲撞”上升到了“心存怨怼,意图不轨”的高度。
头顶传来祁让冰冷不耐的声音,夹杂着未散的酒气和朝政带来的烦躁:“贱婢!”
这两个字令我浑身一颤。
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只对着旁边的太监吩咐:“拖下去,掌嘴五十!下次再敢如此放肆,给朕撕烂她的嘴!”
他的声音里带着帝王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怒火,我能感觉到,那道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比刚才多了几分审视和冷漠的探究。
掌嘴五十……以我如今这副身子骨,怕是撑不过去。
撕烂我的嘴?呵,也好,撕烂了,或许就不必再背负这不能言说的秘密。
两个膀大腰圆的行刑太监狞笑着上前,粗糙的大手眼看就要抓住我的胳膊。
不!
我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爹爹的冤屈还未昭雪,承远哥哥……承远哥哥还在等我!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支撑着我猛地抬起头,撞开按住我的手。五年了,我第一次这样直视祁让,眼中所有的卑怯、恐惧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喉咙里火烧火燎地疼,我用尽全身力气,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破碎嘶哑、几乎不成调的声音。
“陛…下……”
声音出口的瞬间,我自己都愣住了,太陌生,太难听。
祁让准备转身的动作猛地僵住,他霍然回头,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仿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柳贵妃脸上的得意和委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惊慌失措的惨白。她失态地尖叫起来:“疯了!她疯了!陛下,这贱婢一定是疯了!快!快堵住她的嘴!别听她胡言乱语!”
她的反应太过激烈,反而坐实了心虚。
祁让的目光在她和我之间逡巡,眼底的疑虑更深。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玉石俱焚般的决绝。迎着祁让震惊探究的目光,我用尽力气,一字一顿,让每个字都清晰地砸在冰冷的空气里。
“我说……当年……五年前镜湖……用尽全力将您推出水面,自己差点溺死的那个小哑巴……”
我顿了顿,看着柳贵妃摇摇欲坠的身影和祁让骤然紧缩的瞳孔,用尽最后的气力,吐出那泣血的真相。
“……是、我,晚、余。”
“不是……您身边这位,靠着臣女父亲血泪……上位的……柳、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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