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双生火焰
“砰——!!!”
枪声如地狱丧钟,撕裂死寂!时间凝滞。
沈清歌瞳孔骤缩!死亡吐息扑面!她甚至看见枪口微焰在惨白灯光下刺目!身体本能侧闪,太迟!子弹嘶啸,直贯眉心!
千钧一发!
黑影如鬼魅侧扑!巨力将她狠狠掼倒在地!
“呃——!”
压抑痛哼炸响耳畔!灼热沉重身躯压覆,两人翻滚撞向狼藉碎玻璃!
噗嗤!
子弹入肉闷响!
时间重启。尖叫炸锅!人群推搡溃逃!
沈清歌面贴冰冷湿滑酒液地毯,浓腥血气混甜腻香槟呛窒。她挣扎抬头,撞进周砚白近在咫尺的脸!
他面白如纸,额角青筋暴突,冷汗浸鬓。那双总噙慵懒的桃花眼,此刻死死瞪她,翻涌剧痛、暴怒,与…匪夷所思的后怕!薄唇紧抿成苍白直线,牙关咯咯作响,似承酷刑。
他…替她挡枪?!
惊雷劈裂混乱脑海!为何?!灭口者竟以身为盾?!
“周…”她喉头干涩,音颤茫然。
周砚白未答,仅以未伤手臂铁箍她腰,将她更深护于身下。他猛抬头,目光如伤兽射向枪手,嘶吼因痛扭曲却暴戾裂空:“阿城——!!”
吼声未落,侧门暗角数道黑影离弦箭出!直扑枪手与周世昌!格斗闷哼短促,枪手瞬间被制,枪踢飞!周世昌双臂遭钳,动弹不得!
“放手!砚白!你疯了?!”周世昌惊怒挣扎,金丝镜歪斜,从容尽碎。
周砚白视若无睹。所有意志力压向撕裂剧痛。他艰难撑身,左臂西装洇开大片深红,如死亡之花蔓延。冷汗滚落,砸她苍白颊。
“走…”一字挤出血沫,嘶哑破碎,裹挟不容置疑的命令。完好的、染血之手猛攥她冰腕,力透骨!“不想死…跟我走!”
眼神凶戾决绝,如濒死兽终嚎。沈清歌被那不顾一切的疯狂震慑,空白大脑驱使身体随他巨力拖拽而起。
“拦住他们!”周世昌嘶吼追来。
混乱中,周砚白的人墙阻截。他紧咬牙,面白如鬼,拖踉跄沈清歌,撞开人群冲出侧门,跌入冰冷消防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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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教堂告解室。消毒水混浓血腥气弥漫。破窗漏入月光,斑驳诡谲。警笛呜咽渐近。
沈清歌背抵粗粝石墙,喘息如风箱。腕骨仍被他死攥,痛如骨裂。她看他。周砚白靠对面墙,面色惨白,唇无色。粗重喘息牵动创口剧痛。左臂西装撕裂,绷带紧缠,鲜血不断洇红。冷面黑衣人(阿城)半跪处理伤口。
酒精触翻卷皮肉,周砚白身猛颤,牙关紧咬,闷哼压抑。唯那双深眸,如鹰隼死死钉她脸上,燃冰冷怒火与偏执审视。
“为什么?”沈清歌声哑,目光落他狰狞伤口——为她挡的子弹!颠覆所有认知!“为何救我?码头…仓库…我母亲…”念及母危,恐惧剧痛再攫,声尖锐,“你亲口认了要‘处理干净’!”
“认?”周砚白猛截断,声嘶哑浸怒,“沈清歌!睁眼看清!用你糊住脑子的仇恨想想!那录音!是伪造!”
“伪造?”沈清歌如闻天笑,激动指他鼻,“那声!那调!除你还有谁?!那般冷酷算计,唯你周砚白!”
“呵…”周砚白低笑,浸透无尽讽意与寒冰,牵伤蹙眉。“周家人?冷酷算计?”他猝抬眼,目光如毒刃刺穿她,“那便听听,何为真‘冷酷算计’!”
他艰难抬未伤右手,抖索探向染血脖颈。指尖摸索衣领下,猛力一扯!银链拽出!末端系着的,正是令沈清歌夜夜惊魂的——古朴银铃!
铃身藤蔓纹月光下幽冷。周砚白指染血颤抖,却珍重摩挲铃纹。倏然,他全力将银铃铃舌旁拨!
咔哒。
微细机括声。
沈清歌惊瞪!指甲盖大金属卡槽自铃侧弹开!内嵌微缩金属冷光的——存储芯片!
“这…?”她音颤难信。
“我母亲…”周砚白声陡然沉哑,字字如灵魂裂缝挤出,浸刻骨痛楚与恨,“非意外坠楼。”他抬眸,桃花眼清晰映她惊愕脸,眼底滔天血浪翻涌,是痛,是仇,是积压十五年的血火!
“十五年前…周氏顶楼,她亲见周世昌挪用巨款、销铁证!欲报警…”周砚白声哽,闭目喉结剧滚,再睁眼唯剩血红疯狂,“是周世昌!亲手推她坠楼!伪作意外!”
告解室死寂。唯粗喘与警笛呜咽。阿城手顿,眼神复杂。
“我父…周志远…”周砚白声冷如冰渣,“懦弱!惧怖!遭周世昌以我母子命胁!被迫成帮凶!共犯!”他目光如炬射向沈清歌,“你父沈柏年…如何死?!”
沈清歌如遭雷殛!扶墙方稳。她看他眼中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刻骨仇痛,脑际空白。
“周世昌!”周砚白切齿,字字浸血,“他挪巨款,被沈伯父审计窥破!惧事泄,设局胁我父权限签名,伪造沈氏洗钱假账!脏水尽泼沈柏年!是他!一手毁沈氏!逼你父绝路!”
轰——!
真相如惊雷裂脑!父亡前绝望眼神,母夜哭,她背负的血仇…真凶,竟是周世昌!而周砚白…与其父,是帮凶,亦是受害者?!
“那你为何…”沈清歌声抖不成调,“与我签那契约?你早知我是谁!知我所图!”
“为何?”周砚白扯出惨笑,目色复杂看她,掺嘲弄,浸苦涩,及一丝她难解的…挣扎。“因周世昌毒蛇般盯我!唯将你置我身侧,置他眼下,我方能控局!护你这不知死活的‘复仇者’免遭撕碎!方能…”他顿声,目光落染血银铃芯片,“以你对沈伯父案执念为饵,诱他破绽!觅我母坠楼铁证!集他所有罪证!”
“饵…”沈清歌喃念,心如冰石重击!原来她所谓复仇,尽在他谋算!她为猎手,实乃他钓大猎之饵!被愚弄利用的冰辱感,瞬间灭顶!
“所以,你冷眼看我如跳梁小丑般演戏?看我为那点证据铤险?看我母被绑,看我绝望崩溃?!”她猝抬头,眼中刚生动摇瞬覆更深怒悲,声裂帛,“周砚白!你与周世昌何异?!皆踏尸骨攀爬的恶鬼!”
“闭嘴!”周砚白低吼,牵伤抽气,面更惨白。他死盯她,目凶痛交织,“是!我利用你!我认!可沈清歌,你扪心自问!自你踏周家门,可曾予我半分信任?!可曾给我半字解释之机?!宴上那录音,漏洞百出!稍冷静即可辨拼接!可你呢?仇恨蒙心!只想拉所有人陪葬!”
字字如刃,剜心刺骨!沈清歌张口欲驳,却哑然。是,她从未信他。始终于他为死仇。那录音…在极恐极怒下,她早失辨伪之力…
“你母被绑…我亦书房方知!”周砚白声浸怒与一丝…疲意,“我立遣阿城查!可你呢?!疯般冲出!予周世昌绝佳下手机!”他喘息,目如寒刃,“现下,你满意了?此即你要的复仇?拖你母共下地狱?!”
“不!!”沈清歌尖嚎,惧愧瞬间摧垮,泪涌如洪,“我妈…无辜!”
“无辜?”周砚白冷笑,目冰,“在周世昌眼,唯灭口!”他艰难抬右手,将染血的、铃舌拨开的银铃,连那微缩芯片,递至她眼前。
“此物…”声因失血弱,却蕴千钧之力,“存我母坠楼前末影…及周世昌历年黑账密档…是毁他、救你母…唯一希冀!”
沈清歌目光死锁那微缩芯片。月光透彩窗,染血芯片泛冷泽。是父冤昭雪的曙光!是母活命的孤注!
“拿着!”周砚白斩钉截铁,目燃偏执狂焰,“欲救母,欲父瞑目,欲毁周世昌…便与我联手!”
染血手掌摊开眼前。掌中是染血银铃芯片,亦是冰冷残酷的同盟契。
沈清歌凝望芯片,复看周砚白惨白执拗脸。他臂血仍涌,阿城绷带紧缠,鲜红速洇白纱。他为救她挡弹。他为复仇,同样隐忍十数载,负丧母痛与父懦枷锁。
恨焰仍灼胸,然更深沉的、被命运嘲弄的悲凉无力,如冰潮灭顶。她还有选吗?母命悬丝,真凶逍遥。周砚白纵为利用,然其掌中,是唯一翻盘筹码!
信?早已被谎谋撕碎。此刻,唯剩赤裸利益捆绑与同烬决心。
沈清歌闭目深息,冷气刺肺腑。睁眸时,曾燃复仇烈焰的眼底,唯余淬火寒铁般的决绝。她伸手,指尖冰凉微颤,却非惧,是孤注一掷的凛然。
指尖轻落,坚定触上染血芯片。
“好。”声沙哑,如冰层迸裂,“周砚白,我与你联手。”
指尖触冰冷芯片刹那——
叮铃铃…!
索命咒铃般,手机在死寂告解室疯响!沈清歌口袋!
沈清歌心悬喉头!抖索掏机。屏幕名刺目——王姐!母护工!
她颤指划开通话,免提开启。
“沈…小姐…”王姐声裹极致恐惧哭腔,背景风啸浪吼,“他…他们换地了!不在码头仓!”
“在哪儿?!我妈在哪儿?!”沈清歌尖叫破音。
“在…在…啊——!!”王姐声骤变凄厉惨嚎!手机摔地碎响!变声器处理的毒音如蛇钻出:
“沈小姐,与你受伤的周少爷玩得可欢?带芯片…及他身上值钱‘零件’…譬如…他娘留的破铃铛…”
“今夜子时…城西…‘永兴’废钢厂…”
“独来。否则…”
“替你妈收尸。哦,顺带…将芯片塞进周少爷伤口,让他带下地狱!哈哈哈…”
疯狂恶毒笑荡室,通话断。
死寂。窒息死寂。忙音单调。
沈清歌握机,血凝身冰。她机械转头,目光落周砚白渗血绷带臂,终定格他手中那染血的、古朴银铃。
城西…永兴钢厂…
独行…
芯片…塞伤口…
银铃…
周世昌…尽知!知他伤!知芯片在铃!更…逼她亲手毁他最后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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