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担心,你会因为一时的好奇,或者不甘,而去尝试触碰那些不该触碰的东西。”墨羽的心猛地一沉。
父亲果然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确实对“凡铁悟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隐隐有一丝想要尝试的念头。
凭什么阿尘一个凡俗小子能走这条“捷径”,而他这个天之骄子却要按部就班地苦修?
如果他也能掌握“凡铁悟气”之法,再配合他优良的灵根资质,岂不是如虎添翼,一日千里?这种念头,如同毒蛇一般,在他心中悄然滋生。
而此刻,父亲的话,如同当头一盆冷水,让他清醒了几分,却也让他心中的那份不甘和嫉妒,更加强烈。“父亲,”墨羽咬了咬牙,终于将心中的疑惑和不忿问了出来,“孩儿不明白,既然‘凡铁悟气’如此不堪,为何宗门不将其彻底销毁?为何还要允许其残篇留在藏经阁?既然阿尘的父亲当年因为修炼此法被逐出师门,为何如今阿尘修炼此法,宗门却似乎默许了?甚至还将他选入了‘五行湮灭洞天’的调查队?”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连珠炮一般,从墨羽口中喷涌而出。
他感觉自己心中充满了矛盾和困惑。
宗门的态度,似乎充满了自相矛盾之处。墨渊长老看着儿子激动的样子,并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羽儿,宗门的决策,自有其考量。有些事情,并非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锻体境禁典》之所以没有被彻底销毁,是因为大道三千,任何一种探索,都可能蕴含着未知的可能。或许,它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真的能为一些绝境中的人,提供一线生机。宗门将其封存,更多的是一种警示,而非彻底的杜绝。”
“至于阿尘”墨渊长老的语气顿了顿,“他能以凡铁引气,并且引动五行共鸣,这本身就是一种异数。宗门高层对他,也是抱着观察和一丝期待的态度。或许,他真的能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而且,”墨渊长老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当年尘岳之事,宗门的处理也并非全无争议。有人认为处罚过重,有人认为他咎由自取。如今阿尘的出现,或许也是一个弥补当年遗憾的机会。”“弥补遗憾?”墨羽听到这四个字,心中的不平衡感瞬间达到了顶点。
凭什么?
凭什么他阿尘的父亲犯了错,宗门要用他阿尘来弥补遗憾?
凭什么他阿尘就能得到这种“特殊对待”?
就因为他走了“凡铁悟气”这条看似捷径的道路?
而他们这些循规蹈矩,依靠灵根苦苦修炼的弟子,难道就活该被比下去吗?一股无名的怒火,夹杂着强烈的嫉妒和不甘,猛地从墨羽心底涌了上来。
他想到了自己为了提升修为,日夜苦修,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想到了自己为了在同辈中脱颖而出,付出了多少努力和汗水。
而阿尘呢?一个乡下来的小子,拿着一把破铁锤,敲敲打打,就能引动五行共鸣,就能得到宗门高层的关注,甚至还可能因为父亲的“遗憾”而得到额外的照顾!
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书房内响起,显得格外刺耳。
墨羽因为情绪激动,身体微微颤抖,不小心碰到了书案边沿的茶盏。
那只青瓷茶盏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衣袍,但他却浑然不觉。墨渊长老闻声转过身来,看到地上破碎的茶盏,以及儿子那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
“羽儿,你……”“凭什么?”墨羽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出声,“凭什么他阿尘能走捷径?凭什么他能得到宗门的特殊对待?就因为他会打铁?就因为他父亲当年是个被逐出师门的‘天才’?”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毒,再也没有了平日里那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模样。
“我们这些辛辛苦苦依靠灵根修炼的弟子,难道就活该被他踩在脚下吗?这‘凡铁悟气’,既然有如此威力,为何不推广开来?为何要藏着掖着,只让他阿尘一人独享其成?”墨渊长老看着状若癫狂的儿子,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失望和担忧。
他知道,嫉妒的种子,已经在儿子的心中生根发芽,并且正在疯狂地滋长。
“羽儿,住口!”墨渊长老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你太放肆了。修行之路,岂是投机取巧就能成功的?‘凡铁悟气’的凶险,你根本不了解。阿尘能走到今天,也绝非你想象的那么轻松。”
“你若再执迷不悟,迟早会毁了自己。”然而,此刻的墨羽,已经被强烈的嫉妒和不甘冲昏了头脑。
父亲的呵斥,在他听来,更像是一种偏袒和辩解。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一丝鲜血从指缝中渗出。
“捷径,哼,我倒要看看,这条捷径,到底有多了不起。”
墨羽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危险而偏执的光芒。
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墨渊长老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今晚的谈话,不仅没有打消儿子对“凡铁悟气”的念头,反而激化了他内心的阴暗面。
“阶级仇恨”的种子,或许在不经意间,也一同被埋下了。
阿尘的父亲曾是天才,却被无情逐出,代表着某种“旧秩序”的受害者。
而墨羽,作为既得利益者的一员,此刻却因为“后来者”阿尘的“捷径”而感到不公和愤怒。
这种错位的认知和情感,将会把他引向何方?墨渊长老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他挥了挥手,疲惫地说道:“你下去吧。今晚的事情,为父就当没有发生过。你好自为之。”
墨羽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书房。
当他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那散落在地上的碎瓷片,眼神冰冷。今夜,书房密谈,不仅没有解开墨羽心中的疑惑,反而让他对阿尘的嫉妒和恨意,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锻体境禁典》中记载的“凡铁悟气”,在墨羽眼中,不再仅仅是一种奇特的修炼法门,更像是一条通往成功的“捷径”,一条本不该属于阿尘的“捷径”。
而他,似乎也开始盘算着,如何才能染指这条“捷径”。
一场针对阿尘的阴谋,或许正在悄然酝酿。
•
话说阿尘等人刚踏入“五行湮灭洞天”,立足未稳,便遭遇了“火煞凝形”化作的火焰巨蟒突袭。那巨蟒带着焚天煮海之势,张开血盆大口,腥风热浪扑面而来,眼看就要将离得最近的阿尘吞噬。
“孽畜敢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领队的李玄执事怒喝一声,身影一晃,已然挡在了阿尘身前。
只见他手中青光盾牌光芒大盛,瞬间化作一道数丈高的青色光壁,硬生生扛住了火焰巨蟒的冲击。
“轰——”
火焰与青光激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能量余波向四周席卷开来,吹得众人衣袂翻飞,险些站立不稳。
“赵师弟,你护住弟子们后撤。”李玄执事一边艰难抵挡着火焰巨蟒的攻势,一边高声喊道。他手中的青光盾牌在火焰的灼烧下,发出了“滋滋”的声响,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是,李师兄。”赵明执事应了一声,立刻组织其他弟子向后退去,同时祭出自己的法器——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冰魄长剑,警惕地注视着战场,随时准备支援。
阿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刚才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热浪袭来,几乎要将他烤熟。若非李玄执事及时出手,他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乖乖,这地方也太邪门了,刚进来就送这么大一份‘见面礼’。”阿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握紧了手中的聚灵锤。他能感觉到,这火焰巨蟒身上散发出的火属性能量,比他在锻铁坊遇到的任何炉火都要狂暴精纯得多。那火焰巨蟒一击不成,似乎被激怒了,庞大的身躯猛地一甩,蛇尾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钢鞭一般抽向青色光壁。
“嘭!”
光壁剧烈震颤,上面甚至出现了一丝细密的裂纹。
李玄执事闷哼一声,脸色微微发白,显然也承受了不小的冲击。
“这畜生乃此地火煞之气凝结而成,力量强横,不可力敌!我们得想办法摆脱它!”李玄执事沉声道。
其他弟子也是面色凝重,这洞天内的危险,远超他们的想象。就在这时,一直默默跟在队伍中,显得有些不起眼的灵草,突然小声对身旁的阿尘说道:“阿尘哥,那大蛇好像怕水。”
她指着火焰巨蟒身上某些被先前混乱灵力中偶然溅到的水汽灼烧后,显得有些黯淡的部位。
阿尘闻言,心中一动。
这洞天内五行之力混乱,时而火起,时而水现。这火煞凝结的巨蟒,惧怕水行之力倒也合乎情理。
只是,此地水行之力同样狂暴不受控制,如何利用,却是个难题。“李执事,这孽畜似乎畏惧水行之力。”阿尘连忙将灵草的发现大声喊了出来。
李玄执事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他一边继续催动青光盾抵挡,一边对赵明执事喊道:“赵师弟,你我合力,尝试引动此地的水行之力,攻其弱点。”
“好!”赵明执事应道。
只见两位执事同时掐动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们法诀的催动,四周空气中那些原本散乱无序的水属性灵气,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他们汇聚而来。
不一会儿,在他们身前,便凝聚出了一团篮球大小,散发着森森寒气的深蓝色水球。
那水球之中,蕴含着极为精纯和狂暴的水行之力,仿佛随时都会炸裂开来。
“去!”
两位执事同时低喝一声,那深蓝色水球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呼啸着射向了火焰巨蟒。火焰巨蟒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张口喷出一道更加粗壮的火焰,试图拦截水球。
然而,那水球在两位执事合力操控下,灵巧地避开了火焰的正面冲击,狠狠地撞在了火焰巨蟒的七寸之处。
“滋啦—”
水与火,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剧烈碰撞,爆发出大量的白色蒸汽,瞬间弥漫开来,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一声凄厉的惨嚎从蒸汽中传出。
待到蒸汽渐渐散去,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火焰巨蟒原本凝实的身体,此刻已经变得虚幻了不少,被水球击中的七寸之处,更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黑烟袅袅。
它显然受到了重创,庞大的身躯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搅得尘土飞扬。“好机会!”李玄执事眼中厉色一闪,“诸位弟子,助我一臂之力,彻底灭了它。”
说罢,他率先催动法器,一道凌厉的青色剑光斩向火焰巨蟒的头颅。
其他弟子也纷纷回过神来,各自施展手段,刀光剑影、法术符箓,一股脑地向着那重伤的火焰巨蟒招呼过去。
阿尘虽然没有修炼什么正经的法术,但他力气大,手中的聚灵锤分量也足。他瞅准机会,抡起聚灵锤,狠狠地砸在了火焰巨蟒的尾巴上。
“咚”
一声闷响,如同敲击在败革之上。火焰巨蟒吃痛,发出一声哀鸣,挣扎的幅度更大了。在众人的合力围攻之下,那火焰巨蟒身上的火光越来越黯淡,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整个身体“嘭”的一声炸裂开来,化作漫天火星,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块拳头大小,通体赤红,散发着灼热气息的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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