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墨羽冷笑，“我墨羽对天发誓，若阿尘不是器宗奸细，我愿受五雷轰顶之罚。各位若是不信，大可将我与他一同押往器宗对质。我墨羽，虽然今日败了，但我对锻器一道的天赋，自信不输于任何人。我愿以我这身锻器天赋，换取器宗‘五行湮灭’的研究权限。届时，阿尘这只手臂的秘密，自然会水落石出。”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是狗急跳墙的孤注一掷，也是在为自己铺好后路。他知道自己盗窃聚灵锤未遂，又重伤在身，在青云门已无立足之地。若能借此机会投靠器宗，凭借自己的锻器天赋，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甚至得到器宗的庇护和重用。而“五行湮灭”，正是他从一些古籍中窥探到的，与聚灵锤和阿尘右臂那股寂灭气息可能相关的神秘力量。
执法长老眉头紧锁，墨羽这番话，无疑是将事情引向了更复杂的层面。器宗，那是一个以锻造各种强大法器闻名于世的宗门，行事亦正亦邪，近年来势力扩张极快，与青云门等传统仙门隐隐有摩擦。
“够了！”一声沉稳的低喝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青云门掌门青阳子不知何时已来到场中，他身后跟着几位核心长老。
青阳子目光如电，先是扫了一眼狼狈的墨羽，又深深看了一眼阿尘那只与众不同的右臂，最后落在散落一地的仿生锤碎片上。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墨羽，你背叛师门，偷袭同门，证据确凿，按门规当废去修为，逐出山门。念在你修行不易，暂且收押，待查清所有事宜后再做定夺。”
他又转向阿尘，语气稍缓：“阿尘，你右臂之事，确有蹊跷。但你今夜擒获叛徒，亦是大功一件。此事，宗门会仔细调查，在有确凿证据之前，任何人不得妄议。你先回去休息，待明日，到议事殿详谈。”
“掌门英明！”众弟子纷纷行礼。
墨羽听到自己的处置，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旋即又被一种疯狂的期待所取代。他知道，只要自己关于器宗和阿尘右臂的话传出去，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阿尘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掌门的处理已经是目前最公正的了。他点了点头，对掌门行了一礼：“弟子遵命。”
灵草担忧地看着阿尘，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夜，更深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暂时平息，但墨羽那番关于“器宗”、“傀儡术”、“五行湮灭”的言论，却像一颗投入水面的石子，在青云门上下，尤其是高层心中，荡起了层层涟漪。阿尘的金属右臂，也从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骤然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疑云。
第二天一早，关于墨羽偷盗未遂、阿尘右臂奇异的消息，便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青云门。各种猜测和流言四起。
“听说了吗？墨羽师兄说阿尘师兄是器宗的奸细呢。”
“真的假的？阿尘师兄平时看起来挺正直的啊。”
“可是他那只手臂，你们见了吗？黑黝黝的，跟铁打的一样，昨天晚上直接把墨羽师兄的法器给捏爆了。那力道，啧啧，根本不像我们修仙之人能有的。”
“我也觉得邪门，说不定墨羽师兄说的是真的，那是什么傀儡术，或者干脆就是个机关手臂。”
“哎，老韩，你说这事儿，会不会跟前阵子山下的青石镇铁匠铺那个黑小子有点像？他力气也大得吓人。”一个弟子压低声音对旁边的同伴说。
“去去去，别瞎联系，”被称作老韩的弟子摆摆手，“那黑小子是天生神力，阿尘师兄这可是后天变的，不一样，不一样。”流言蜚语，如无形的刀，割裂着阿尘往日的平静。他来到议事殿时，能明显感觉到沿途弟子们异样的目光。
议事殿内，青阳子掌门端坐正中，左右是各堂长老。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阿尘，你来了。”青阳子示意他坐下。
“弟子拜见掌门，各位长老。”阿尘行礼。“昨日墨羽所言，你可有需要补充或辩解的？”一位长老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审视。
阿尘将自己右臂的来历，以及那位神秘前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又复述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其中可能与“湮灭”相关的具体感受，因为他自己也说不清。
“神秘前辈？是男是女？高矮胖瘦？是何门派？”另一位长老追问道。
阿尘摇了摇头：“弟子当时身受重伤，意识模糊，只记得前辈声音苍老，身形笼罩在迷雾之中，看不真切。至于门派，更是无从得知。”“这……”众长老面面相觑，阿尘的说法听起来有些过于离奇，也缺乏佐证。
青阳子沉吟片刻，开口道：“墨羽虽是叛徒，但他提及的‘器宗’以及‘五行湮灭’，却值得我们警惕。器宗近年来行事越发霸道，其锻器之术独步天下，更有传闻他们一直在秘密研究一些上古禁忌之法，意图将法器与人体结合，甚至掌控更诡异的力量。你这右臂，若真是器宗所为，那他们图谋的，恐怕不仅仅是你个人这么简单。”
阿尘心中一凛，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右臂可能牵扯到如此复杂的宗门恩怨。
“掌门，”执法长老开口道，“依弟子看，墨羽所言虽不可尽信，但阿尘的右臂确实异于常人。为稳妥起见，是否应该暂时限制其行动，并对其右臂进行更深入的检查？若真与器宗有关，也好早做防范。”
这话一出，殿内气氛更是紧张。限制行动，深入检查，这几乎等同于将阿尘视为潜在的威胁。
阿尘眉头紧锁，他知道自己的清白难以自证，但要他束手就擒，任人摆布，却也绝无可能。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通报：“启禀掌门，山门外有器宗使者求见，指名要带走墨羽，并说有要事与掌门商议，关乎我青云门一位‘特殊弟子’的未来。”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器宗的人，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而且点名要墨羽，还提到了“特殊弟子”，这“特殊弟子”，指的难道就是阿尘？
墨羽的阴谋，似乎正在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而阿尘，则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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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宗使者的到来，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已波涛暗涌的湖面，瞬间在青云门议事殿内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器宗使者？他们动作好快。”
“指名要带走墨羽？还提什么‘特殊弟子’？这分明是冲着阿尘来的。”
长老们议论纷纷，脸色各异。墨羽昨夜那番话，此刻仿佛得到了某种印证，让原本就怀疑阿尘的人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青阳子掌门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他沉声道：“让他们进来。”他倒要看看，这器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片刻之后，两名身着暗金色劲装，胸前绣着一个古朴“器”字的修士走进了议事殿。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身上散发着一股与青云门弟子截然不同的彪悍气息，那是常年与炉火、金属打交道，并辅以特殊功法才能形成的独特气质。他腰间悬挂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刃，刃身布满细密的符文，一看便知非凡品。
“器宗外事堂执事，金不换，见过青阳掌门。”为首的器宗修士微微一揖，语气不卑不亢。他身后的另一人则沉默寡言，只是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殿内的青云门众人，最终停留在了阿尘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和审视。
“金执事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青阳子淡淡开口，并未起身。作为一方大派掌门，他自有其威仪。
金不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青阳掌门快人快语，那我金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们是为墨羽而来。”
执法长老冷哼一声：“墨羽乃我青云门叛徒，意图盗窃同门法宝，罪证确凿，理应由我青云门处置，器宗似乎无权过问吧？”
“呵呵，长老此言差矣。”金不换笑道，“墨羽虽曾是贵派弟子，但他亦是我器宗苦寻多年的锻器奇才。他昨日已传讯我宗，表示愿意弃暗投明，归顺我器宗门下，并愿献上其在锻器一道的诸多心得，以及一个关于贵派‘特殊弟子’的重要情报，以换取我器宗的庇护，并准许他研究‘五行湮灭’之秘。”
“锻器奇才？弃暗投明？”一位青云门长老忍不住嗤笑道，“他不过是一个偷鸡摸狗之徒，到了你器宗口中，倒成了宝贝疙瘩。”
金不换面不改色：“人各有志，良禽择木而栖。墨羽在我器宗看来，其锻器天赋远胜于在贵派埋头苦修那些虚无缥缈的仙道。至于他所说的‘重要情报’，想必青阳掌门和各位长老心中已有数吧？”他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阿尘。
阿尘心中一沉，这器宗果然是为自己而来，而且听这口气，似乎对自己的右臂有所了解，或者说，有所图谋。
青阳子掌门面色平静，但眼神却锐利了几分：“金执事不妨直言。我青云门行事光明磊落，若真有什么‘特殊弟子’，也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好一个光明磊落！”金不换抚掌一笑，声音却陡然转冷，“那我就直说了。墨羽告诉我们，贵派弟子阿尘，其右臂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以一种极为高明的‘以身炼器’之法改造而成，其力量根源，与我器宗追寻多年的‘五行湮灭’之力有着莫大的关联。此等手段，绝非寻常仙门所能拥有。我们有理由怀疑，阿尘，要么是我器宗流落在外的传人，要么，就是窃取了我器宗不传之秘的窃贼。”
“胡说八道！”阿尘终于忍不住开口，他霍然起身，目光直视金不换，“我右臂的来历，与你器宗毫无关系，更不是什么‘以身炼器’，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金不换看着阿尘，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哦？是吗？那你敢不敢让我们器宗的长老为你检查一番？我器宗对于各种金属、机关、傀儡之术的研究，天下无人能及。你这手臂是何构造，是何来历，一验便知。”
“凭什么？”阿尘冷声道，“我乃青云门弟子，为何要受你器宗检查？”
“就凭你这只手，可能蕴含着足以颠覆现有修行体系的力量。”金不换语气带着一丝狂热，“‘五行湮灭’，代表着万物寂灭与重生的终极奥秘，若能参透，便能掌控世间最本源的力量。这股力量，不应该被埋没，更不应该被一个连自己手臂都搞不清楚的小子掌控。”
他这番话，虽然狂妄，但也点出了一些在场青云门长老心中的疑虑。阿尘右臂的力量确实强大得异乎寻常，而且那股寂灭的气息，也与寻常的灵力截然不同。
一位主张严查阿尘的长老沉声道：“掌门，金执事所言，虽有偏颇，但也并非全无道理。阿尘右臂的力量确实诡异，若真与‘五行湮灭’有关，事关重大，不得不慎重。不如……”
“不如什么？”阿尘猛地转向那位长老，眼神锐利如刀，“不如就将我交给器宗，任他们宰割，以换取青云门的安宁吗？”
那位长老被阿尘的气势所慑，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但坚定的声音响起：“阿尘哥哥不是坏人，他的手臂是为了救人才变成这样的。”灵草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议事殿外，此刻正扒着门框，小脸涨得通红，替阿尘辩解。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平日与阿尘交好的弟子，显然是担心阿尘，偷偷跟了过来。
“灵草，胡闹！这里是议事殿，速速退下。”执法长老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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