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木兰-女性匪首生存抗争

第16章 红烛燃:主位上的血棠旗

发布时间:2025-09-09 20:52:30

七月的夜风裹着山花的甜香,黑风寨的聚义厅却比往日亮堂十倍——正中央的青铜鼎里插着十八支红烛,火苗“噼啪”跳着,把四周的兽皮毯子映得忽明忽暗。月棠穿着那件压箱底的红嫁衣坐在主位上,袖口的金线牡丹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可她腰间别着的却不是绣花荷包,而是一把乌黑的短刀,刀柄上缠着黑布,刀刃还留着大当家生前劈砍时留下的浅痕。

“夫人,该祭旗了。”徐石头捧着个蓝布包袱,小跑着穿过人群,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子,“大当家生前说......说这旗子得等您......”

月棠伸手接过包袱,指尖触到粗布的纹理,像是触到了大当家生前最后的温度。她缓缓展开布包——一面猎猎作响的旗帜出现在众人眼前:旗面是深沉的黑底,中间绣着一朵血红色的海棠,花瓣层层叠叠,像是要把这世间的苦难都揉碎在花蕊里;旗角绣着个小小的“棠”字,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子执拗的劲儿。

“这是......”月棠抬头看向徐石头。

徐石头挠了挠头,耳根子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大当家去年冬天偷偷让王三叔缝的。他说......他说等您当了大当家,就打着这旗子走山道,让那些欺负咱们的狗腿子看看,黑煞寨有了新当家的!”

月棠的指尖轻轻抚过旗面上的海棠花瓣,那针脚密密麻麻的,像是老匪首熬夜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她忽然想起上个月劫粮队时,大当家站在坡顶喊“杀张剥皮的狗腿子”的模样;想起他深夜敲她房门问“爱不爱打扮”,却只塞给她一支点翠银簪;更想起昨夜守灵时,王三叔红着眼眶说“大当家临终前攥着这旗子,说‘月丫头,拿着它,咱黑煞寨的旗子得插遍黑风山’”。

“从今日起,”月棠将血棠旗展开,旗角扫过青石板的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我叫血棠夫人。”她抬头看向厅里黑压压的弟兄和百姓,“这面旗子,不是绣给谁看的,是插给那些欺软怕硬的人看的!”

火把“轰”地一声点燃,照亮了整面旗帜——血红色的海棠在火光中仿佛活了过来,花瓣上的露珠(其实是烛泪)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当年黄河渡口那些被大当家救下的百姓的眼泪。

“血棠夫人!”徐石头突然高喊一声,声音里带着颤抖,“我......我跟着您!”

“我也跟着!”王二麻子举着猎枪挤到前排,“月账房,哦不,血棠夫人,您放心,我王二麻子这辈子没服过谁,就服您!”

“还有我!”“我!”“我们跟着血棠夫人!”弟兄们和百姓们齐刷刷跪了一地,火把的光映得他们的脸庞忽明忽暗,却都透着一股子坚定。

月棠望着那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血棠旗,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棠儿,女子活一世,不能只图安稳。”此刻她站在黑风寨的主位上,穿着红嫁衣,握着短刀,身后是飘扬的血棠旗,眼前是愿意跟她出生入死的兄弟——原来这就是改命的模样。

“诸位。”她将短刀拔出鞘,刀刃在火光中泛着冷冽的光,“黑煞寨从今日起,只做三件事——护着山下的百姓,守着寨里的弟兄,砸烂那些欺软怕硬的枷锁!”她举起短刀,指向血棠旗,“敢欺软怕硬的,喂狼!”

“吼——!”弟兄们齐声高呼,声音震得聚义厅的屋顶都在颤动。火把的光映照着他们粗糙的脸庞,有人眼角还挂着泪花,却都仰着头,像是一群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

徐石头挤到月棠身边,小声说:“夫人,张剥皮的人......听说今儿个在山脚下晃悠......”

月棠的眼神一凛,转头看向站在角落里的探子——那是今早刚从山下回来的猎户,脸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痕迹。“张剥皮派人来探消息了?”她声音不高,却让厅里的喧闹声瞬间低了下来。

猎户赶紧点头:“夫人,我在镇上的茶馆听见人说,张剥皮派了他小舅子带了二十个打手,说要来‘收税’......”

“收税?”月棠冷笑一声,将短刀插回鞘中,“他张剥皮收的是阎王爷的税!”她转头看向王三叔,“王叔,去库房支二十把猎枪,十把砍刀,给弟兄们分了。”

王三叔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却被月棠叫住:“等等。”她拿起血棠旗的一角,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再准备二十桶桐油,挂在寨门两侧。”

徐石头眨了眨眼:“夫人,这是......”

“等张剥皮的狗腿子来了,”月棠将血棠旗重新展开,旗面上的海棠仿佛燃烧起来,“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收税’!”

夜更深了,聚义厅外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弟兄们围坐在火堆旁,擦拭着新领的猎枪和砍刀;百姓们则聚在一起,听着月棠讲着未来的打算——“山下王家村的田地,咱们帮着耕;李家屯的小娃,咱们教着识字;谁家要是遭了灾,黑煞寨第一个送粮......”

“血棠夫人!”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跑过来,手里捧着个粗布包裹,“这是我娘让我给您的——说是新做的鞋,您穿着走路舒服。”

月棠蹲下身,接过包裹,打开是一双千层底的布鞋,针脚细密得像绣花,鞋垫上还绣着朵小小的海棠花。“替我谢谢你娘。”她将布鞋抱在怀里,眼眶微微发热——原来这世间的温暖,从来不是靠权势换来的,而是靠一颗真心换另一颗真心。

“夫人。”徐石头突然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您看那旗子......”

月棠抬头望去,只见血棠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旗角的海棠花瓣仿佛要挣脱布料,飞向更广阔的天地。她忽然明白过来——这面旗子不仅仅是一面旗帜,它是老匪首的遗愿,是弟兄们的信任,更是她月棠改命的誓言。

“石头哥。”她轻声说,“明日咱们就去山下。”

“去山下?”徐石头一愣。

“去王家村。”月棠将布鞋小心地收进怀里,“告诉张剥皮——黑煞寨的血棠夫人来了,他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该收场了。”

篝火映照着她的脸庞,红嫁衣的袖口被火光照得透亮,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血棠旗在风中翻卷,那朵血红色的海棠仿佛要绽放到极致,将这黑风山的夜都照亮。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黑风寨的寨门上时,百姓们看见了一幅震撼的景象:寨门两侧挂着二十桶桐油,猎枪和砍刀整齐地排列在台阶上;寨主位的青石板上,插着那面血棠旗,旗面上的海棠在晨光中鲜艳欲滴;而他们的血棠夫人——那个穿着红嫁衣、腰间别着短刀的姑娘,正站在寨门中央,迎着朝阳,目光坚定地望向山下的官道。

张剥皮的狗腿子们来了。

他们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地冲上山,却在看见血棠旗的瞬间愣住了。为首的张剥皮小舅子——一个穿着锦缎长衫、满脸横肉的胖子——勒住马缰绳,眯起眼睛打量着寨门前的月棠:“哟,这不是黑煞寨的那个小娘们儿吗?怎么,穿得跟新媳妇似的,是要改嫁?”

月棠没说话,只是缓缓拔出腰间的短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她身后的弟兄们齐刷刷举起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马队。

“张剥皮派你来收税?”月棠的声音不高,却像敲在鼓面上,“我告诉你——黑煞寨的血棠夫人来了,从今往后,这黑风山的每一粒粮食、每一两银子,都得用在咱自个儿身上!”

“你!”胖子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却见月棠猛地将短刀插进脚边的青石板,“咔嚓”一声,石板裂开一道缝,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再往前一步,”月棠拾起短刀,在胖子惊恐的目光中缓缓转身,将血棠旗展开,“这面旗子,就是你们的墓碑!”

火把再次点燃,照亮了血棠旗上鲜艳的海棠。山风拂过,旗面猎猎作响,像是一声声怒吼,又像是一曲战歌。张剥皮的狗腿子们面面相觑,骑在马上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月棠望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滚回去告诉张剥皮——他欠黑煞寨的,迟早要还!”

马队狼狈地调头,扬起一片尘土。月棠站在寨门前,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手中的短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血棠旗在风中翻卷,那朵海棠仿佛燃烧得更加热烈,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刻在了黑风山的每一寸土地上。

“夫人。”徐石头走到她身边,轻声说,“咱们......真的能赢?”

月棠转头看向他,红嫁衣的袖口被风吹得飘起,像是一朵盛开的云。“石头哥。”她轻声说,“你看这旗子——它插在这儿,就是咱赢了的证明。”

山风拂过,带着山花的甜香,也带着黑风寨百姓们的希望。血棠旗在主位上猎猎作响,那朵血红色的海棠,将永远绽放在黑风山的天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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