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九个人……”我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城隍庙的风卷着纸灰掠过脸颊,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好像更近了。
夜明轻笑:“怕了?当年你改生死簿时,可没这么胆小。”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判官!”我转身想走,脚踝的银线却猛地绷紧,拽得我跌在碎砖上。
掌心的血痕裂开来,疼得钻心。
“那这是什么?”他踢过来块碎铜镜,镜面上蒙着层灰,我擦了擦,映出张陌生的脸——穿绯红官服,眉心点着朱砂,手里握着支朱笔。
“这不是我……”我把铜镜扫开,镜面撞在柱上裂成两半,“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夜明蹲下来,蓝蝴蝶停在他膝头,“找到那十八个人,用你的判官笔,把他们的名字划掉。”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
“你知道。”他指尖点向我心口,“他们的气息,早就刻在你魂魄里了。就像现在,城东的林举人正在拜堂,他就是第二个漏判的盗墓贼。”
12
“林举人?”我猛地抬头,想起三日前还买过他的喜饼,说是要娶第三房姨太。
“怎么,想起他挖了节度使的坟?”夜明笑得玩味,“他每娶一个新娘,就能多偷十年阳寿。”
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捕头阮百泉带着衙役冲进来,刀出鞘的声音划破寂静:“晏小枝!果然是你勾结妖人!”
夜明指尖的银线瞬间织成网,挡在我面前。
阮百泉的刀砍在网上,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
“阮捕头别急。”夜明歪头,“去搜林举人的新房,床底下藏着前两任姨太的骨头,脚底都有‘囍’字。”
阮百泉脸色铁青:“妖言惑众!”
“是不是妖言,去看看便知。”我突然开口,连自己都惊了下。
心口的灼烫推着我往前走,“还有,城隍庙神像后有个密室,你去了就知道。”
13
阮百泉半信半疑地带人走了。
城隍庙的风更冷了,夜明收了银线:“看来判官的本能没全忘。”
“我只是不想再有人死。”我盯着他,“你说我当年为了救你才改生死簿,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沉默片刻,蓝蝴蝶突然飞进神像后的阴影里。
“跟我来。”
神像后确实有个密室,狭窄的通道里积满灰尘,尽头的石壁上用血画着个巨大的囍字,下面写着十八个名字,前十七个都划了红叉,第十八是魏墨痕的爹,最后空着的地方,赫然写着“判官”二字。
“百年前你是地府最年轻的判官,”夜明的声音在密室里回荡,“我偷了太上老君的仙丹,本该魂飞魄散,是你改了我的死期,还把那十八个帮过我的盗墓贼,都改成了‘善终’。”
我摸着石壁上的血字,指尖像被烫到般缩回:“所以他们现在杀人续命,是我的错?”
14
“不然呢?”夜明的声音冷下来,“你以为地府的规矩是摆设?漏判一个,就要用十八条人命抵。你漏了十八个,就得死一百四十四条命才能平账。”
“一百四十四……”我浑身发冷,“你一直在等这个?看着新娘一个个死,等着我记起来?”
“是。”他说得坦然,突然扔过来个布包,沉甸甸的,“这是第十九新娘的血,她还没死,但魂魄已经被勾走了一半。”
布包散开,里面是缕头发,沾着暗红的血。
血腥味钻进鼻腔的瞬间,我脑子里像炸开道惊雷——我穿着官服,站在奈何桥头,夜明化着蝴蝶原形,翅膀被业火燎得焦黑,他说:“判官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呃啊——”我抱住头蹲下,地府的烈焰从瞳孔里烧出来,眼前的石壁开始扭曲,变成生死簿的模样,每个名字旁边都标着罪证:“林文彦,盗墓,害十三条命……”
“记起来了?”夜明的声音带着笑意,又藏着别的什么,“现在,用你的血,把这些名字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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