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判魂铃突然炸响,震得谢必安的鬼爪在空中顿住。
我握紧铜铃,突然想起判官笔的用法——以魂为墨,以血为引。
“阮清辞,你敢!”谢必安的脸扭曲成厉鬼模样,身后的鬼手全立了起来,指甲上淌着黑血。
柯修突然拽住我手腕,把桃木剑塞进我手里:“用我的血!”
他另一只手按住自己的伤口,血珠滴在剑身上,“我的魂被判魂铃养了三百年,比你的干净!”
“不行!”我想推开他,却被他死死按住,“你忘了《阴司录》上说,用阳人血画符,会折寿的!”
“三百年都熬过来了,还怕折寿?”他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再不让我做点什么,我这三百年岂不是白等了?”
20
“等什么?”我盯着他胸口的血,突然明白——《阴司录》里夹着的那截青丝,根本不是我的,是柯修的。
三百年前他挡在我身前时,被厉鬼扯掉的头发,我一直夹在书里。
“等你记起来啊。”柯修的声音发颤,桃木剑突然燃起金光,“记起你说过,会还我清白的。”
谢必安的鬼爪已经到了眼前,我咬着牙把柯修的血抹在判魂铃上:“阴司律令——叛逃鬼差谢必安,勾结厉鬼,屠戮凡人,当诛!”
铜铃突然飞出,在半空化作无数道铜丝,缠得谢必安动弹不得。
他嘶吼着挣扎,鬼爪抓断铜丝,却又被新的铜丝缠住:“不可能!你的判官灵力早就散了!”
“散了?”我摸着脖子上的血珠,那里的皮肤正在发烫,“可我还有这个。”
判魂铃的血纹突然爬上我的手臂,与柯修的血混在一起,在半空画出完整的阴司符咒。
谢必安的惨叫声里,我听见柯修在耳边说:“看,我们的血是能融在一起的。”
21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谢必安突然自爆,黑气瞬间笼罩了破庙。
我被柯修扑倒在地,他后背的伤口压在我身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柯修!”我想翻身,却被他按住头埋在怀里,“别抬头,他的鬼气有毒。”
黑气散去时,谢必安已经不见了。
地上只剩半截青面獠牙的面具,和《阴司录》散落在地的书页。
柯修突然咳出一大口血,染红了我胸前的衣襟。
“你怎么样?”我摸他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没事……”他抓着我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听,还在跳呢。”
远处突然传来阴司的号角声,三长两短——是阴司判官亲至的信号。
柯修突然把判魂铃塞进我手里:“你先走,我来挡。”
“要走一起走!”我拽他的胳膊,却发现他袖口的拘魂链正在发光,“你干什么?”
“这链子认主,他们感应到会先抓我。”他掰开我的手指,把《阴司录》也塞给我,“去乱葬岗的石室,那里有我藏的阴司地图,能找到真正的轮回道。”
22
“我不走!”我死死抱住他,“《阴司录》上说,拘魂链锁过的魂魄,被抓回阴司会魂飞魄散的!”
“那你就当……还我三百年前的人情。”他突然笑了,推我的力气大得惊人,“阮清辞,记住了,别再弄丢《阴司录》,也别再弄丢自己。”
阴司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看见柯修突然拔出桃木剑,刺向自己的胸口。
血溅在拘魂链上,那链子竟开始发烫,发出红光。
“你干什么?!”
“这叫‘血祭链’,能让他们以为我在反抗。”他咳着血,把我往庙后推,“快从密道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刚钻进密道,就听见外面传来判官的怒喝:“大胆柯修,竟敢反抗阴司!”接着是柯修的声音,笑得很张扬:“有本事来抓我啊!”
23
密道里一片漆黑,我摸着墙壁往前走,眼泪掉在《阴司录》上,晕开了墨迹。
突然摸到块凸起的石头,按下去,前面竟透出光来——是乱葬岗的石室。
石室中央的架子上,果然放着张羊皮地图。
我展开时,看见上面用朱砂画着条蜿蜒的路,终点写着“轮回道”三个字。
旁边压着张纸条,是柯修的字迹:“到了轮回道,用判魂铃敲三下,会有人接应你。”
接应我的人?
我突然想起墨廷龙,那个总说我像他故人的古董店老板。
他店里的账本上,画着跟这地图一样的符号。
阴司的号角声突然在头顶响起,我抓起地图就往外跑,却撞见个穿黑袍的判官。
他面具上的“判”字闪着金光,正是阴司的总判官。
“阮清辞,别来无恙。”他的声音像磨盘在转,“三百年了,你终于肯露面了。”
“柯修呢?”我握紧判魂铃,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自然是押回轮回狱了。”他冷笑,“不过这次,可没人再用阴司律替他护身了。”
24
“你撒谎!”我举起判魂铃,血纹在上面流转,“《阴司录》里记着,总判官最恨冤假错案。谢必安的罪证就在我手里,你为何不抓他?”
他突然摘下面具,露出张熟悉的脸——竟是墨廷龙!
“因为谢必安,是我放出去的。”墨廷龙的山羊胡翘了起来,“当年你叛逃阴司,带走了能证明我私通厉鬼的《阴司录》,我若不找个替罪羊,怎么坐稳总判官的位置?”
判魂铃突然自己飞向墨廷龙,在他胸口炸开。
我看着他难以置信的眼神,突然想起所有事——墨廷龙才是当年私通厉鬼的主谋,谢必安只是他的棋子。
“你……你怎么会……”
“因为我记起来了。”我捡起地上的《阴司录》,上面的血字正在重组,“你杀墨廷龙灭口,是怕他说出你假死的秘密。”
远处传来柯修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就知道你能想起来。”
我转头,看见他站在乱葬岗的入口,身边跟着几个穿白袍的阴差——是真正的阴司执法者。
“墨廷龙,你涉嫌私通厉鬼、草菅人命,跟我们回阴司受审吧。”柯修的声音很平静,袖口的拘魂链已经不见了。
“你怎么……”墨廷龙还想说什么,却被阴差按住了。
柯修走到我面前,胸口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忘了告诉你,我早就联系上阴司的督查使了。”
他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这是三百年前你塞给我的,说能证明我的清白。”
我看着那玉佩,突然笑了。
《阴司录》最后没写完的那句话,是“柯修,若有来生,我们在人间见。”
三个月后,我在夜市摆摊卖绣品,对面突然来了个卖糖葫芦的少年。
他递过来一串,笑得眉眼弯弯:“姐姐,这个给你。”
我接过时,看见他手腕上有个淡淡的铃铛印记,跟判魂铃的纹路一模一样。
远处的古董店换了新老板,门上挂着串青铜铃,风吹过时,响得清清脆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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