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日头像烧红的烙铁,烤得邻县县城的柏油路都冒起了油光,空气里飘着廉价汽油和路边小吃摊的油烟味,混在一起格外刺鼻。林辰攥着背包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背包里装着爷爷留下的《青乌秘要》,书页间还夹着半张画着“龙穴理气图”的残纸,那是昨天在旧屋翻到的,图上用朱砂标着“青竹村龙脉属‘土龙藏气’,气眼在林家祖坟”,此刻他心里满是忐忑,既想从赵瘸子嘴里问出改命会的阴谋,又怕触碰到更凶险的风水秘辛。
“瘸子命理馆”的木招牌歪歪挂在主街尽头,红漆掉得斑驳,露出里面暗沉的木头纹理,像极了赵瘸子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林辰推玻璃门时,门轴发出“吱呀”一声怪响,像是生锈的铁片在磨牙,声音钻进耳朵里,让人莫名发颤——这声音竟和《青乌秘要》里记载的“凶宅门响”如出一辙,隐隐透着股“秽气缠身”的预兆。
屋里的光线比外面暗了不止一个度,红色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漏进几缕惨淡的光,落在柜台后的男人身上。赵瘸子还是穿着那件灰色中山装,头发比照片里更白了些,贴在头皮上像蒙了层霜,他正低着头用手摩挲柜台,那双手干枯得像老树皮,指关节突出,动作迟缓,可在听到门响的瞬间,他的肩膀突然僵住,像是被“煞气冲体”般猛地一缩。
“赵瘸子?”林辰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目光扫过柜台角落——那里摆着个缺了角的罗盘,指针歪歪斜斜指向西南,正是青竹村的方向,“十年前,你给我爷爷看坟时,说过林家祖坟是‘龙穴聚气’的宝地,这话现在还算数吗?”
赵瘸子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先是扫过林辰,随即落在胡晓晓身上。那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见了“索命煞”般,身体往后一缩,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吱啦”声,震得柜台后的罗盘指针又晃了晃。“你……你是胡莉莉的妹妹?你怎么找来的?”他的声音发颤,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中山装的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子——那印子的形状竟隐约像个“煞符”的轮廓,看得林辰心里一紧。
“我找我姐姐。”胡晓晓往前迈了一步,双手撑在柜台上,红衣的下摆扫过柜台边缘,没发出一点声音。她的目光落在赵瘸子那只不停哆嗦的右手上,那手上戴着个发黑的银戒指,戒指上刻着模糊的“镇煞纹”,“三年前,她跟踪你查改命会,之后就失踪了。你敢说,你没借着‘看风水’的名义,把她引去玄阴山的‘煞地’?”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她!”赵瘸子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手在柜台上胡乱抓着,摸到那只缺角罗盘时,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只是个帮人‘批八字、看阴宅’的,哪敢掺和改命会的事?”
林辰上前一步,拦住想再追问的胡晓晓,指尖轻轻点了点柜台后的罗盘——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打转,最后死死钉在“坤位”,“赵叔,《青乌秘要》里写过,‘罗盘指坤,地脉受冲’,你这罗盘常年对着青竹村,早就吸了龙脉的‘秽气’。十年前你给我爷爷看坟,不可能没发现,林家祖坟是青竹村‘土龙’的‘气眼’,而改命会要的,就是断了这‘气眼’,让整个龙脉‘煞气倒灌’。”
这话像是戳中了赵瘸子的痛处,他突然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呜咽起来:“我是被逼的……我也是没办法啊!”他的哭声又尖又细,像老鸹叫,在密闭的屋里回荡,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往下掉——那些灰尘落在罗盘上,竟让指针又偏了几分,指向“煞位”。
“改命会的人抓了我老婆和儿子,他们把我儿子的手指剁了一根,寄到我家里,说我要是不帮他们做事,就把我老婆孩子都‘炼’成‘煞傀’!”赵瘸子放下手,脸上满是泪痕,右手指向自己的瘸腿,“十年前,我给你爷爷看坟,确实看出林家祖坟是‘龙穴聚气’,砂水环抱,生气凝结,是‘土龙’的‘气眼’。我刚想告诉改命会,就被你爷爷发现了——他用‘桃木镇煞符’破了我身上的‘秽气’,没杀我,可改命会的人找上门,不仅打断我腿,还说我‘擅泄龙气’,要遭‘地脉反噬’,逼我帮他们盯着林家的动静……”
“他们让你在林家祖坟下‘五鬼厌胜符’,还让你改别人的八字‘养煞’?”胡晓晓追问,声音里的寒意更重了,“那些被改了八字的孩子,是不是成了‘煞载体’,他们的‘命煞’被寄养在龙脉附近,等着‘三煞日’那天,借‘龙穴秽气’养出‘阴煞’?”
“是!”赵瘸子用力点头,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玄命子大人需要‘阴煞’助他‘逆改天命’!他们让我把村里三个孩子的‘食神制杀’贵格,改成‘孤辰寡宿’的凶格,这叫‘八字改格养煞’!那些孩子的‘命煞’每天都在吸龙脉的‘生气’,等‘煞气流年’一到,就能变成‘阴煞’,供玄命子大人吸收……我没办法,只能按他们说的做啊!”
林辰的拳头攥得咯咯响,指甲几乎嵌进肉里——《青乌秘要》里明确写过,“五鬼厌胜,煞侵龙穴,轻则家破,重则村亡”,而“八字改格养煞”更是逆天之举,施术者和被改者都会遭“天谴”,赵瘸子虽是被逼,却也是帮凶。
就在这时,“咻”的一声锐响突然从窗外传来!林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胡晓晓猛地扑向他,将他往旁边一推——她的红衣扫过罗盘,罗盘指针瞬间指向“煞位”,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几乎是同时,一支黑色的弩箭破窗而入,箭尖裹着层“黑丝”,那黑丝在光线下泛着油光,正是《青乌秘要》里记载的“秽煞丝”,浸过“尸水”,沾之即“煞气侵体”。
弩箭“噗嗤”一声扎进赵瘸子的胸口,箭尾的“秽煞丝”像活蛇一样,瞬间缠上他的身体,往伤口里钻。“啊——!”赵瘸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像是被“墨煞”泼过一样,很快就蔓延到了脖子——这是“煞气侵体”后的“五行失衡”之兆,五脏六腑都在被煞气吞噬。
林辰和胡晓晓都愣住了,眼睁睁看着赵瘸子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就在他还有最后一口气时,赵瘸子突然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草纸,纸上用炭笔写着“坤位,三煞日”五个字,字迹潦草,还沾着几滴暗红色的血——那血的颜色发黑,是“煞血”的特征。
“坤位……属土……是你家龙脉的‘地脉根基’……”赵瘸子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三煞日……是‘年煞、月煞、日煞’三星汇位……那天煞气最盛……他们要在坤位动土……破龙穴的‘土性生气’……引发‘煞气倒灌’……小心玄命子的‘血祭术’……”
话没说完,他的头一歪,彻底没了呼吸。那双浑浊的眼睛还睁着,死死盯着西南方向——青竹村的方向,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警示。
“快走!改命会的人还在附近!”胡晓晓反应过来,拉起林辰就往店外跑。刚跑出玻璃门,就看到街对面的巷子里,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影正收弩箭,那人手里的弩身上刻着“镇煞纹”,显然是专门用来“射煞”的法器。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下半张脸,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那笑容里透着股“煞气相”,看得林辰心里发寒。
林辰想追上去,却被胡晓晓死死拉住:“别追!巷子里肯定布了‘迷魂阵’,用‘秽气’迷人心智!他们既然敢用‘煞箭’当众杀人,就是算准了我们不敢追!”
林辰停下脚步,看着黑衣人转身消失在巷子里,心里又怒又急。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草纸,指尖碰到上面的“煞血”,还带着一丝余温,可这温度却让他浑身发冷——纸上的“坤位”和“三煞日”,恰好对应《青乌秘要》里“龙穴受煞”的凶兆,改命会的人,显然是要在三煞日那天,彻底断了林家祖坟的“气眼”,让青竹村的龙脉彻底“煞气倒灌”。
“《青乌秘要》里写过,‘三煞聚日,坤位受冲,龙穴破则地脉翻’。”胡晓晓凑过来看了看草纸,脸色凝重,“青竹村的龙脉是‘土龙’,坤位是‘土性根基’,一旦被破,整个村子的地脉都会紊乱,河水会暴涨,房屋会倒塌……我们必须赶紧回青竹村,提前用‘三才镇煞阵’护住龙脉的‘气眼’。”
林辰点点头,把草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兜里,又摸了摸背包里的《青乌秘要》——书页间的“龙穴理气图”仿佛在发烫,提醒着他肩上的责任。两人没敢再耽误,快步往车站跑。路上的行人依旧来来往往,没人知道刚才命理馆里发生了一场“煞斗”,更没人知道,一场关乎整个青竹村“地脉存亡”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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