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近乎虚脱的身体,带着满腹的疑问和那沉重如山的警示,小队沿着原路艰难返回。穿越依旧不稳定但稍微平息了些的“心魔回廊”时,那些幻象虽然依旧存在,却仿佛失去了核心能量的强烈驱动,变得淡薄而易于识破。周晖几乎是被雷烈半搀半架着才走完那段石梁,他手中的镇魂铃不再滚烫,却仿佛重若千钧,每一次轻微晃动都让他龇牙咧嘴。
回到相对安全的祭坛洞穴,四人一猫如同散了架般瘫倒在地。祭坛的光辉似乎也因核心的短暂稳定而变得柔和了些,不再那么急促闪烁,温暖地笼罩着他们。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洞穴中回荡。劫后余生的庆幸,被更深沉的疲惫和那未知的“抉择”冲淡。
林风拿出水壶,默默分给众人。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才让他们感觉自己还活着。阿雅不顾疲惫,立刻拿出记录本,借着祭坛的光芒,开始飞速写下刚才的一切——核心的状态、那巨大的能量眼瞳、以及那句令人不安的警示。
“‘种子’已发芽,‘腐蚀’不可逆……”阿雅喃喃自语,“这听起来不像是指外部的腐朽力量入侵,更像是……核心本身从内部出了问题?”
“那个大眼珠子说的‘延缓了终末’,是不是说我们刚才做的,只是把定时炸弹的计时器调慢了点,但炸弹本身还是会炸?”周晖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望着洞顶发光的刻文,说出了最直观也最残酷的理解。
雷烈擦拭着他的短刀,眼神锐利:“也就是说,这鬼地方没救了?那我们折腾这么久是为了什么?陪葬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出生入死换来的却可能是一个注定的败局,这让他难以接受。
林风沉默着,胸前的“通”字玉牌传来微弱的、复杂的波动,有核心暂时稳定的舒缓,也有一种更深层的不安,仿佛冰面下的暗流。他回想起守夜人的话,回想起回声大厅里关于“初火之源”实为“混沌平衡器”的记载,以及“寂灭”区那些语焉不详的片段。
“也许……我们之前的理解有偏差。”林风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守夜人说系统在自动运行,抵御‘混沌裂隙’。但那个‘眼瞳’说‘腐蚀’不可逆。如果‘腐蚀’来自内部,如果这个‘平衡器’本身已经成了‘污染源’……”
他顿了顿,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那么,我们的‘抉择’,可能就不是如何‘修复’它,而是……是否要‘终止’它。”
“终止?”阿雅抬起头,眼中充满震惊,“意思是……毁掉核心?那这座岛会怎么样?我们呢?”
“不知道。”林风摇头,脸色凝重,“也许岛屿会失去能量支撑,彻底崩塌沉没;也许失去平衡的混沌力量会瞬间爆发,吞噬一切;也许……会有其他我们无法预料的后果。但如果不作为,按照眼瞳的说法,‘终末’似乎也是注定。”
这个可能性让洞穴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他们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修复、生存,从未想过最终的解决方案可能是亲手摧毁他们赖以生存(尽管危机四伏)的根基。
“一定有别的办法!”周晖挣扎着坐起来,“那么多古代人搞出来的东西,总会留个后门或者备用方案吧?那个回声大厅里肯定还有我们没看懂的东西!还有守夜人,他守了六十年,就没点压箱底的发现?”
他的话带来了一线希望。的确,他们对岛屿、对羲族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我们需要整合所有信息。”阿雅重新振作起来,“守夜人的笔记、回声大厅的玉简摘要、我们一路以来的见闻,还有……周晖你那个铃铛,它似乎能和核心沟通,也许能提供更多线索。”
接下来的时间,成了信息整合与休养生息的阶段。林风和阿雅埋头研究所有文字记录,试图拼凑出真相的拼图。雷烈负责警戒和狩猎,确保物资补给,他的实战经验在应对地震后更加活跃的岛上周遭威胁时至关重要。周晖则一边恢复精神,一边尝试与镇魂铃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偶尔能捕捉到一些关于核心状态的模糊“感觉”,比如“躁动减轻但深处仍有脓疮”之类的意象。
雪球似乎也感应到气氛的凝重,变得异常安静,时常蹲在祭坛边缘,望着远方,碧蓝的猫眼中仿佛也映照着某种忧虑。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几天后,负责在外围设置陷阱的雷烈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他在丛林中发现了一些新的踪迹——不是动物,也不是熟悉的污染兽,而是一种整齐划一、仿佛受过严格训练的足迹,并且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朝着祭坛方向迂回探查。
“还有别人在岛上。”雷烈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而且,来者不善。”
内忧未平,外患又至。短暂的休憩结束,阴影再次笼罩下来。岛屿最终的命运,以及他们每个人的抉择,似乎正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加速推向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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