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是被冻醒的。
“嘶……”他想称着身子坐起来，胳膊刚一用力，就疼的倒抽冷气。像是被十几个壮汉按在地上轮番揍过，浑身骨头缝都在叫嚣，连抬手都十分勉强。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在林牧的脑海中推演、重组，最后缝合起来，犹如一片满是裂缝的玻璃。
这个剧情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昨天半夜，他还窝在出租屋的沙发里，就着外卖看一本叫《青云至尊》的小说，林牧就是书里一个连配角都算不上的炮灰，出场总共三句话，因为连续三天没完成劈柴任务，被张管事一脚踹出青云宗，最后在腊月的雪夜里，冻死于后山的破庙里。
“合着我熬夜看小说，把自己看猝死了，还穿成了这个活不过三章的炮灰？”林牧欲哭无泪，刚想吐槽命运的不公，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木门“咣当”一声被踹开，寒风夹着雪花灌了进来，冻得林牧一哆嗦，单薄的补丁衣服瞬间就被寒气浸透。
门口站着个穿着灰布管事服的中年男人，满脸横肉，手里抓着一根手腕粗的黑铁鞭，正是记忆里那个凶神恶煞的张管事。
张管事瞥了一眼缩在破木板床上的林牧，眉头一皱，粗哑的声音像是破烂锣鼓敲在木板上，震得林牧耳朵发疼：“林牧！都什么时候了还躺着？太阳都晒屁股了，你那堆黑铁木连个子都没动！”
林牧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院子，只见院角堆着半个人高的黑铁木，每根都有碗口粗，树皮泛着冷硬的黑色光泽，摸上去便是一股寒意，连雪落在上面都挂不住。
记忆力清楚地记得，这黑铁木坚硬如铁，寻常斧头劈上去都只能留下一道白印，别说劈断，就算想劈裂树皮都得费九牛二虎之力。以原主那长期吃不饱、干重活熬出来的弱身子，别说劈完这堆，就算劈上一天，也未必能劈断一根。
“管、管事，我……我昨天受了风寒，身子实在没力气，能不能……能不能再宽限我一天？”林牧试着装可怜。
因为他知道，原主性格懦弱，说话向来低声下气，这幅模样应该不会引起怀疑，反而有可能博取一些机会。
但是，张管事根本不吃这一套，黑铁鞭啪得往地上一抽，在雪地上抽出了一道浅沟，吓得林牧心脏都跟着挑了挑。
“少跟老子装死！”张管事唾沫星子横飞，溅在雪地上，瞬间就凝成了小冰粒。“昨天你偷懒说肚子疼，今天又说受风寒，我看你就是不想干农活！我特么警告你，再给你一天时间，你要是还劈不完100根黑铁木，你就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
最后三个字张管事说的特别重，一脸的凶神恶煞。
林牧小脸苍白，单薄的身子不断哆嗦，没有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哼！”张管事冷哼一声，摔门而出，整个破茅屋都是一颤，雪花哗哗直落。
待的张管事走远了，林牧单薄的身躯停止颤抖，那种恐惧消失了。他的脸色是真实的苍白，但是眼神，却是突然变得深邃，以及冰冷了一些。
在前世，他怎么说也是活了三十八年的男人，什么事情没经历过。正所谓三十而立，他这个马上四十的人了，最起码，也是经历了人情冷暖的老油条了。
“该死，真他喵的是王炸开局，哎不对，我现在属于快穿……那么我是不是也有系统？”
林牧眼前一亮，他是七猫资深读者，深知各种套路，眼前这种情况他很快适应，并且想到了系统。
一念至此，林牧略微回忆了一下各种爽文套路，然后在心里说道：“系统？”
几秒过后，没有什么动静。
林牧额头上垂下三根黑线，他继续说道：“系统爸爸？”
“挂来！”
然后又闭上眼睛，在心里冥想。
半个小时过去了，林牧能想到的都试过了，但是没有半点系统的痕迹。
“我累个骚刚，没有系统？”林牧彻底懵了。
要知道，他刚才顺便感受了一下体内，他的资质可以说是差劲到爆炸，不愧是原文中第三章就死了的炮灰。
“没有系统……资质差劲到爆炸，就算有原书记忆，但是……这顶个屁用啊！”林牧彻底无语了。
而且，就是因为有着原文的记忆，他才清楚地知道，在这个时间线二十年以后，就是大结局了。
二十多年突破极限，也正是小说的标配。
而照他这个水平，二十年之后，第一个境界——开脉境都不知道能不能修炼完，这不是纯纯搞笑吗？
咬了咬牙，林牧直接双手抓着地上的一把破烂斧头，深吸一口气，猛地将其抬起。
结果，斧头刚抬起，巨大的重量就带着林牧往下倒，“砰”的一声，斧头直接劈在了地上，差点劈中林牧的脚。
就在此时，一块刻着神秘纹路的木牌掉了下来。
林牧看着从胸口处滑落地上的木牌，愣了一下。
那是一块巴掌大的木牌，磨得光滑发亮，边缘有些磨损，上面没有任何花纹，是原主唯一的遗物，根据记忆来看，是他的父母生前的遗物，原主一直贴身戴着，连洗澡都没摘过。
林牧伸手去捡木牌，就在指尖触碰木牌的瞬间，一道冰冷的机械声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
【绑定成功！】
“……系统？！”林牧大吃一惊，下一刻，他的眼前就发生了变化。
他出现在一片土地前方，跟小时候玩的QQ农场一样的格式，是九块土地三乘三，九块土地都是被杂草覆盖。
“……”
看了半天，没有任何提示，呼唤系统也得不到回应。
“我这到底算不算是系统？”林牧作为资深系统流小说读者，现在也是有些懵逼。
他走到一块土地前面，盯着那块土地，眼前传来了字幕。
【解锁第一块天道农田，需要消耗1000负面情绪值】
解锁第一块天道农田？负面情绪值？
林牧若有所思，再看了一眼第二块农田，没有得到任何提示。
“既然是农田，那应该就是需要种地得到几倍的收货，虽然这个系统不是那么逆天，但是有个系统总比没有强，至于这个负面情绪值……”
林牧不是傻瓜，他凭借一句话，就大概分析出了这个系统的用法。
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意念一动，便退出了这个空间。
他看了一眼，天色已黑，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根据记忆，他所在的宗门为青云宗，是一处偏僻地区的不入流破烂宗门。书中的主角青云至尊陈文东，便是自青云宗崛起，受到了青云宗各种洗脑。
陈文东的外挂，是戒指里的一个老爷爷残魂，这种级别的外挂，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成为至强者之后，陈文东以青云封号，自封青云至尊。
青云宗分为三个区域，最中心的核心区域，是内门弟子才能进入的，修为大概在引灵境，是第二个修炼大境界。再外围的区域是外门弟子的地盘，修为在开脉境，第一个境界。
而他所在的破烂草屋，属于最外围区域，是杂役弟子居住的地方。
他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前往不远处的一座茅屋。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声音。“谁啊？”
一个胖胖的脑袋从门缝出伸出头来。
林牧笑了笑，果然每个主角都有一个胖子兄弟。
但是……这只是原主林牧的兄弟，名为王虎，跟他穿越者林牧，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胖子跟他没有仇，跟他很好，但是……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
“林牧！”看到林牧，胖子王虎顿时眼前一亮，“哥们，你怎么来了，看到你好好的，我真高兴。”
林牧沉吟了两秒。“你高兴的太早了。”
“？？？”
【来自王虎的负面情绪值+20】
“林牧……你，什么意思。”王虎疑惑地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看到系统闪烁的字幕，林牧大概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20负面情绪值……还不够啊。
林牧抬起头，“哈哈，开玩笑的，虎子，有没有吃的，给我弄点，我实在是饿得不行了。”
王虎笑道：“有的，有的。”
说完扭头钻进了茅屋。
林牧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平静，心里却是暗叹了一口气。
要知道，他们杂役弟子一天就是牛马，食物都是吃不饱的。对他们来说，食物就是命。
可见这个王虎是真把他当做兄弟了。
没过多久，王虎抱着一块馒头跑了出来。
“快吃吧林牧，这是我上次在炊事房干活的事情，偷的一个馒头，差点被发现了！”
林牧点了点头，接过馒头，咬了一口，馒头很冷很硬，像是一块石头。
林牧的肚子发出了渴望，但是他强忍着饥饿，忍住了吃完馒头的渴望，呸的一口，将馒头吐在了地上。
“我呸！真难吃！”林牧说着，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更让人恶心，满脸都是厌恶。
【来自王虎的负面情绪值+50】
“林牧，你……”王虎完全没想到林牧会来这么一出，呆呆地看着他。
“我说……你怎么吃这么难吃的东西，这东西，狗都不吃！”
林牧冷冷地看着他，啪的一下把馒头撇在了地上，而后一脚，将馒头踩得粉碎。
王虎的负面情绪值一直在上涨。
【来自王虎的负面情绪值+50】
【来自王虎的负面情绪值+100】
【来自王虎的负面情绪值+50】
“林牧……你，你太过分了！”看到馒头被粉碎的那一刻，王虎双眼居然通红如血，他发了疯似的捡起地上被林牧踩碎的馒头，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林牧……你怎么这样？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为什么？！”
王虎双眼通红，对着林牧低吼。
【来自王虎的负面情绪值+500】
王虎的负面情绪值一直在上涨，至于这个一次性加500，是王虎的愤怒达到了最大值。
林牧若有所思，这个500情绪值是在王虎那一吼的同时增加的。
愤怒的负面情绪值，还是比较可观的。
林牧蹲下身子，眼中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王虎的脸庞。
“为什么？多么可笑的问题。”林牧轻轻笑了。
“林牧……那可是我攒了好几天不舍得吃的食物，你怎么这样，我们是兄弟啊！”王虎颤抖着问道。
【来自王虎的负面情绪值+100】
“我没有父母，在这里，我拿你当做唯一的亲人！”王虎忍不住喃喃道。
【来自王虎的负面情绪值+200】
眼看着王虎提供的负面情绪值达到了800，林牧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身，猛地一脚踹在了王虎的胸膛上。
“可笑！谁跟你是兄弟？一直以来，我只是利用你而已。哈哈哈……”
说完，林牧极为夸张地大笑了几声，只是笑的时候，几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王虎呆住了，豆大的泪滴不断滴落在地，他的身躯在颤抖，嘴唇不断哆嗦，却说不出一句话。
【来自王虎的负面情绪值+500】
“王虎……对不起了。”林牧在心中低声说道，眼看着负面情绪值达到了1300，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牧……”王虎眼神通红，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牧消失的背影。
回到茅屋，林牧大口喘着气。
说实话，他在前世虽说也不是好人，但是做这么绝的坏人，他的内心也是十分煎熬。
但是，目前这个情况，没有办法了。
前期能获取负面情绪值的，只有王虎一人。他小说看多了，但是不会跟无脑小说主角一样傻，得到了系统还没修炼几天，就要跟人结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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