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会议室桌上震动，弹窗新闻标题炸开：「前星辉科技高管沈清容跳楼身亡，疑似财务造假压力过大」。
我盯着「沈清容」三个字，手指一抖，咖啡洒了半杯。
屏幕光映着我刚「优化」完的增长曲线，从-8%变成+12%，漂亮得像条假蛇。
「林晚，你怎么回事？」陆怀瑾在投影前皱眉。
我低头擦键盘，指甲抠进按键缝隙。「对不起陆总，手滑。」
新闻配图是打了马赛克的现场，还有我妈最后一条朋友圈：「数据不会说谎，但人会。」评论区在狂欢，猜测她扛不住造假压力，活该。
散会后，陆怀瑾递来一杯咖啡。「小林，你妈的事，我很遗憾。」他俯身，呼吸喷在我耳廓。「但她当年那些操作……确实给公司造成了损失。你要节哀，也要注意影响。」
我攥紧擦键盘的纸巾。「谢谢陆总关心，我会处理好私事。」
「那就好。」他拍拍我的肩，力度不小。「下午的融资会议，数据报告再检查三遍。投资方很看重增长曲线。」
他走了。会议室冷气飕飕地往骨头里钻。
我点开我妈昨晚发的最后一条微信，一个加密压缩包，密码是我生日。发送时间，凌晨两点五十分。距离她跳楼，还有十分钟。
解压。一堆杂乱的数据文件、截图、录音。
一段录音里，我妈声音疲惫但清醒：「……陆怀瑾三年前接手『繁星计划』，项目实际亏损一千两百万，他联合财务部做假账，做成盈利八百万，拿了奖金和晋升……原始数据链我找到了，藏在……」
录音戛然而止。
下一段，是她和董事周国华的争吵。
周国华：「清容，事情过去就算了，你现在翻旧账，对谁都没好处。」
我妈：「数据造假是犯罪！那些因为『项目失败』被裁掉的员工呢？李工跳楼的时候孩子才三岁！」
周国华：「那是他自己心理素质差！你非要闹大？我告诉你，陆怀瑾做账的漏洞，你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整个董事会都沾过！你动他，就是动所有人！」
沉默几秒。
我妈：「数据备份我已经存好了。周董，我不是要钱，也不是要位子，我要一个公道。」
周国华冷笑：「公道？你女儿还在公司吧？林晚，对吧？挺漂亮一姑娘，工作也努力……」
录音到此结束。
我坐在黑暗里，浑身发冷。
手机又震，我妈的老同事王阿姨，声音带着哭腔：「晚晚，你妈昨天给了我一个U盘，说如果她出事，让我交给你……我刚才看到新闻……U盘我放你家信箱了，你快去看看……」
我站起来，膝盖撞到桌子。
陆怀瑾推门进来。「怎么还没弄好？投资方提前到了。」
「陆总，我想请个假，家里……」
「不行。」他打断我。「今天这场会议关系到公司下轮融资，你是核心数据汇报人。小林，公私要分明。」
他手搭在我肩膀上，捏了捏。「你妈的事，公司会派人协助处理。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完成工作，别让她……走得不安心。」
最后五个字，他说得很慢。
我看着他那张斯文的脸，三年前他就是用这副表情，在我妈办公室外对我说「晚晚，沈总也是为公司好，你要理解」。
我咽下喉咙里的腥气，点头。「好，我继续。」
「这才对嘛。」他笑了。「报告做完发我邮箱，下午两点，第一会议室。」
门关上。
我坐回电脑前，屏幕上是那根光滑的毒蛇。
我打开后台数据库，调出原始数据。
真实曲线是断崖式下跌。
我敲下一行代码，一个隐蔽的数据抓取程序，目标：陆怀瑾过去三年经手的所有项目原始服务器日志。
程序开始运行。
我点开邮箱，给我妈压缩包里的几个陌生地址发了同一封邮件：「我是沈清容的女儿，她留下的数据，我收到了。」
发送。删除记录。
下午一点五十，我抱着笔记本电脑走向第一会议室。路过消防通道，我拐进去，从应急柜后面摸出那个用口香糖粘着的U盘。
我把它塞进内衣暗袋，贴肉藏着，冰凉。
走廊那头传来陆怀瑾的笑声，他在和投资方寒暄。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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