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颤,想都没想就用手往下抓,在陈达望掉下去的时候正好抓住了一堆头发。这些头发入手冰凉,却非常顺滑,就跟活人的头发一样。但是,它却让我毛骨悚然,恨不得立刻甩开,如果不是陈达望被它缠着,我打死都不会碰它。
“别撒手,别撒手!换小可来,咱们俩下去救他!”刘命压低着声音,说完就一头扎进了水里。我根本来不及多想,而孙紫可也没有害怕,伸手就抓住疯长的头发,喊道:“我可撑不了多长时间。”
我点了点头,抽出刀就跳下水。
山洞的水冷入骨髓,刚下来我就打了个哆嗦,伸手去摸陈达望,却又摸到一堆头发。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尸精才能放开陈达望,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抽刀乱砍,抓到点头发就砍下去,一边摸索陈达望的位置。
下一刻,我就看到船上传来一道光束,应该是孙紫可打开了矿灯给我们照明,这时我才看见包裹着陈达望的一堆头发,再一次硬着头皮往头发里抓,终于摸到了陈达望。
我摸到的位置应该是手臂,这时候头发就开始往我身上爬了,我也顾不得那些,抓住船沿后,用力往岸上提。在水里干不掉它,在船上总能干掉,之前烧掉的头发就是在船上,我们只能先把陈达望弄上船。
我这一提,先把脑袋露了出来,结果就看到刘命也出来了,喊道:“拉!”
“我拉不动!”孙紫可这时才慌张起来。
尸精一直把陈达望往水下拽,我现在拉着他的手臂都能感受到很大的压力,更何况这是三个人在拉,别说是孙紫可,就算是我在船上,也未必拉得动,就算能也得把船拽翻了,这样下去,我们四个都得死在船下。
我恨恨地松开了手,再次下潜,把看家法宝拿了出来,在水里用力摇晃起镇尸铃。
本来我对它没抱多大希望,上一次在丰碑林,关键时刻它也没起作用,所以几乎都要忘了它的存在。而这一次,它还真的起了作用,只见那团头发跟浇了肥料似得,以更加迅猛的速度疯长,转眼间就缠住了我的半个身体,那犹如漩涡一样盘旋的头发里,伸出来一张惨白的脸。
我现在的心情比吃了死苍蝇还恶心,心说我爷爷真他妈想要害死我,留个镇尸铃,偏偏不镇尸,反倒让这只尸精兴奋起来了,就像要把我吃掉一样。
我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用刀去刮那张人脸,可是刚抬起手,这只手就被缠住了,头发迅速包裹了我整个身体,那张脸孔也变得清晰起来,竟然化成了一个赤裸的女人,肌肤胜雪,随着水流的流动仿佛在散发光泽,唯有那毫无血色的惨白才能让我清晰的意识到她不是个人。
最可怕的是,这张脸好像能变换形态一样,不知不觉间,竟然成了孙紫可的模样。
她和我靠地极近,身体也紧紧的贴着我。然而,我却根本动弹不得,只见她伸手摸着我的脸,脑袋凑过来,分明是想亲我。
如果是真正的孙紫可来这套,估计我无法拒绝,但是这鬼东西给我来这套,却让我格外惊悚,瞬间想起电影里那些吸人阳气的女鬼。
然而,我虽然惊悚,却又一种诡异的念头,心说我他妈带个毛防毒面具?
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我可不想死,奈何我却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如蛇一样的身体,和妖精一样的脸蛋,不知不觉间竟然开始兴奋起来。
我差点就喘了气,直到隐约间听到有人叫我,才终于反应过来,一头撞了过去,用力往上游。我的脑袋终于离开了水面,抬头一看,就见一团火苗掉在我和尸精中间,刹那间,火焰熊熊而起将我包围,那张俏脸又瞬间变成了一张骷髅,五官在烈火中喷射着火焰,惊得我往下一沉,再一次掉进水里,火焰也立刻熄灭。不过这次,身上的头发离开了我的身体,我得以脱手,反手把刀往那张骷髅上一插,再顾不得那么多,双脚用力一蹬,跳出水面拼了命地往船上爬。
慌乱中也不知道谁搭了把手,我用力一拽,终于上了船,还差点把船弄翻,接着就听刘命道:“还活着不?”
我嗓子眼仿佛都在冒烟,把防毒面具扒了下来,喘着粗气道:“看它死没死!”
刘命越过我,往水下看去,随后回过头来说道:“死了。”
“啊?”我道:“真死了?”我那句话也只是一句泄愤的话,就跟中国球迷问中国球队何时能出线一样,期望而已,却没想到刘命他在说“已经出线了”,搞得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惊问道:“烧死了?”
刘命没回答,我立刻爬起来往下看,就看见水下有一堆枯骨,完全没有了形状,什么肋骨盆骨都堆在一起,而且有好几个骷髅头,这绝对不是一具尸骨形成的尸精。最中间那块骷髅头上插着一把道刀,正好插在鼻子形成的窟窿里,什么头发啊之类的全都消失了。
刘命道:“我终于知道这玩意怎么对付了,破其骸骨,就能杀了它。这他妈不是和干掉山精野怪的方式一样嘛。”
那堆骨头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了,我才松了口气,道:“你这话说的跟放屁一样,杀人也是这么杀,只不过人类更脆弱一……大旺呢?”我这才想起他来,往后一瞅,就见他坐在船头剧烈的咳嗽,孙紫可用力拍着他的后背,场面跟母亲照顾儿子似得,尤其是陈达望的防毒面具不见了,表情格外呆傻,就更显得搞笑。
可我完全没有笑的心思,又往船头深处看去,巫老和他的那些尸体还在继续拉着船往前走,这才放下心来,道:“洞穴里没瘴气吧?”
刘命道:“山洞里通风,一般没有瘴气,就算有也不至于致命。”
那个赤裸女人的形象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一看孙紫可,就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用力摇头刨除心中的杂念,道:“大旺,你刚才看见了啥?”
陈达望这才抬起头,那张脸格外苍白,显然是余惊所致。他没回答,咳嗽了两声,就干呕起来。
我道:“那鬼东西都死了,你还没缓……”话没说完,我就顿住了,眼见着陈达望咳出了一团黑色的东西,那是湿漉漉的头发。
他又抬起头,道:“完了。”虽然陈达望以前的声音也不咋好听,但此刻,他的声音极度沙哑,好像喉咙里卡着砂纸一样,难听到了极点。
我一阵战栗,低头看他,叫他把嘴张开。
结果,我就看到陈达望的舌头上、口腔上,长了一层茂密的黑毛,一直延伸到舌根我看不见的地方,哪里都是。
我不自觉得吞了口唾沫,掏出笔压住他的舌头,拿矿灯往里照,发现嗓子上都是黑色的毛发。
又是什么鬼!
孙紫可问道:“有什么不对劲的?”
我抬头看她,她又道:“你脸色比刚才还差。”
陈达望苦笑了一声,用那种沙哑难听到极点的声音说道:“我嘴里全是毛吧?我感觉胃里都是头发,痒地难受。他妈的,你知道胃痒是什么感觉吗?”
刘命道:“尸精毛发钻你嘴里了?”
孙紫可立刻蹲下身子去看陈达望的口腔,当她看到口腔里生长的毛发后猛地一颤,一屁股坐在地上,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挠着头道:“有办法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
都沉默不语。
陈达望的眼神并不绝望,是的,我看不出他在绝望,但我却看出他的眼神无比眷恋,他盯着我的脚,瞳孔却没有聚焦,实际上在想什么谁都猜不出来,我也猜不出来。
他又剧烈咳嗽了两声,伸手去挠嗓子,但越挠越咳嗽。我按住他的手,又道:“老刘,有没有办法?”
刘命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他没绝望,我都要绝望了。进洞是我提出来的,我就是想查出把花千河搞成那样的是什么东西,可是我却忘了,我不是自己一个人,我身边还有三个人,虽然陈达望小心眼贼多,但我们好歹是队友。我不顾皮儿反对,硬要进来,如果谁死在这,就是我连累的。
我刚要发飙,忽然间龙舟耸动了一下,差点把我甩下去。我惊得看向远处的巫老,就见他回过头来,两只手比划着自己的脸,又指了指水下,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一直重复这两个动作,我看了老半天,才猛然醒悟,不确定地问道:“尸精的骸骨?”
我怕他旁边的死人听见,所以不敢用力叫,但巫老也听见了,他猛点头,好像看清楚了我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都没想,直接跳进冰凉的水里,去后面摸尸精的骸骨。没想到的是,陈达望也跳了下来,只听他道:“别管我们,注意点别跟丢巫老就成。”
所幸我们早就料到云南多水,矿灯都是防水的,我和刘命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尸精的骸骨,掏出被插了到的骷髅头就往回返。然而,我们刚返回到一半,就看见巫老所在的方向,有一大片阴影笼罩而来。他的木杆两边有蜡烛,虽然照的不太清晰,但是那片阴影却能够看见,因为,阴影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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