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单太已失踪三年,童铃和另一位法医都当作普通的尸体来处理,先在案发现场简单初步判断了死亡时间,随后就送去解剖了。
童铃不慎在过程中被划破了手套,觉得有点后怕,结果这才注意到尸体的某些特征。
尸体有广泛淋巴结肿大,直径1厘米左右,皮肤上有数块斑点,咽喉白膜,肛门糜烂。
这可都是艾滋病的……!
他俩吓得惊慌失措,向上级紧急汇报过后,宋林霭立刻派送二人去医院做卫生消毒。
“这次可是把小孩吓的不轻。”苏禾禾担忧的说。
不论之前多么开朗活泼的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刻,都是这样不堪一击。
我心里微微有着触动,却没有表现出来。
尸检那边换了更为专业的人员来做,并将尸体转移到了高级解剖室了,关于解剖我也不是专家,没有童铃给我讲解,我只得到了一份验尸报告。
令人意外的是,单太太竟然不是他杀?
宋法医对着我点点头,向我解释一番:“死者死亡时间在5天前,属自然死亡。死者身上只有猎犬撕咬伤,属于死后伤,无其余类型伤口。也没有任何捆绑痕迹或是注射针孔。”
“就算没有外伤,也不能证明是自然死亡。”
我语气坚定,因为我实在不能相信这个结果。
宋法医似乎明白我的疑惑,继续说着,“可能你不信,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死者是在三年前感染的艾滋病毒,并且有过长期的治疗。你也知道,艾滋病是绝症,即使再有钱,命也是救不回来的。”
很多传染性疾病患者,如梅毒,乙肝患者,在知道自己患病后,会选择隐瞒病情。
这个社会还没有足够的宽容,让他们可以公开病情后,还能安然无恙的继续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一旦得病,就意味着被世界抛弃。
亲朋会见而远之,好友会避而不见,世人会厌恶唾弃,而自己只能默默接受着一切。
或许单太太,苏娴,这个曾经光鲜亮丽的美丽女人,就是猜到会有这样的下场,所以选择了独自承受,隐瞒病情?
“绝无可能,夫人是绝不可能这样做的。”
把这个想法告诉徐特助的时候,他这样回答。
我微微惊讶于他的笃定。
“我们都很了解夫人。”徐特助顿了下,还是说:“而且夫人失踪后,没有动过资产里的一分钱,在此前也没有任何购房记录,或是可疑的消费情况。这些当年我们也都是查过的,并没有任何发现。”
“所以你们也不知道她感染了艾滋?”
我想了许久,只能问出这个问题。
“这个,我们都不太清楚。不过我想夫人在失踪前是没可能染上的,夫人社交范围虽然很广,但也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去的。”
他的话让我沉思。
据我所知,苏娴在嫁入豪门前,曾是贵族圈里出了名的交际花。这导致她最初嫁给单少廉时,遭到单家长辈的一至否决,最后还是凭着肚子才得以嫁入豪门。
终究是如愿当上了阔太,真可谓是母凭子贵。
“当时正逢小姐车祸身亡,少爷大受打击,甚至一蹶不振,家里都忙着料理后事,没人顾及到夫人,也没人看到夫人去了哪里,后来就找不到人了。”
其实事情了解到这,我心中冒出很多想法,可此时此刻,却不适合在徐特助面前提起。
我只得压下心中的种种,试探问道:“那么这个案子,我还用继续跟进吗?”
既然已经排除他杀,又是自然死亡,还能怎么继续查下去呢?
“难道袭月小姐就打算这么放弃了?”
他很是惊讶,望着我,道:“你认为这是普通的死亡?”
看来是要求我继续查下去了,也好,在我看来,这个案子也绝没有那么简单。
“钱不是问题。我说过,我们相信袭月小姐破案的能力,时间也给予的足够充分了,不是吗?我希望袭月小姐,不要辜负我们少爷的期望。”
徐特助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有些冷硬,没有之前那般平和近人。
单家似乎还保留着很传统的世家观念,徐特助一直中规中矩的喊我为袭月小姐。
至于他所谓的少爷,到现在我还没有见过真容,关于案情的一切,全部都是由徐特助一人在传达。
“这是当然。”我浅笑,“即便你不说,我要会主动要求的。不过此案恐怕牵涉颇多,还希望徐特助能够尽量配合我,并且给我足够的时间。”
他点头:“我自然全力配合你。”
我放下了心,细细想来,这个案子还是有很多问题的。
比如,商太太的爱犬。
比如,养狗场的狗。
我想起什么来,及时给宋林霭打了电话,咬过尸体的狗,也极有可能带走了艾滋病毒。
宋林霭醐醍灌顶,当即去联系商太太,而我却来到了第一位报警人这里。
这是一家养狗场,就在旅游区的西北处的角落里。
不过这儿养的,可都不是一般的狗,有的狗品种,名贵到少则上万,动辄千万的地步,附近的富人时有来这里买狗。
一进院子,还没摸到门边,里面的犬吠声就已经是此起彼伏,震耳欲聋了。
我暗暗紧跟着蔺旭钊,他不禁看我一眼。
“你怕狗?”
“不是。”我说,“这狗叫的太凶了。”
蔺旭钊笑了笑,没再说话。
所幸这些狗都被关在各自的笼子里,根本跑出不来,我才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连死人都不怕,但我就是怕狗。
小时候差点被恶狗咬死,尽管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当时的痛苦还是记忆犹新。不过我想,那时候身体上的痛,恐怕还不及心中的半分吧。
我思绪飘远,直到一声狗叫打断了我,不由得一惊,这才发现蔺旭钊已经走远了,连忙快步赶上。
养狗人被我们叫出来,在蔺旭钊说明来意后,他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是我先报的警没错,可是警察说要私底调查,让我不要声张。后来,也再也没人来提过这个事情。”
其实这件事情很好理解,是牧犬人的地位太低。
虽然这里是富人区,但是安保那边再傻,也知道这个消息一旦扩散,会造成对他们多么负面的影响。
更何况,又没有住户失联,也就是说,死的不是富人。
孰轻孰重,他们自然明白。
只可惜后来发生了商太太的偶然,警方也就不得不出面调查了。
然而谁又能想到,死的竟是三年前失联的人呢?
“我看你的这些狗,都是被笼子关起来的,可是那只狗是怎么逃出去的呢?能否让我们见一见?”蔺旭钊问道。
“能。”养狗人点点头,带着我们去了屋后,我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狗,估计我要是再矮点,它比我还要大。
这狗只是被一条铁链拴着,没有笼子关着,铁链不长倒也不短,活动范围还发大,我远远的站着在一旁。
“藏獒?”
我试探的问了下,其实我还真不知道藏獒长什么样,总之我知道的名贵的狗里面,长得有如此凶悍的,也就是藏獒了。
“对,对,是藏獒。”养狗人笑着说,“这狗可贵着,是稀有品种。”
我见蔺旭钊皱了皱眉头,身形微动,我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袖,他向我看一眼,还是慢慢走近。
那藏獒也不曾有动静,甚至未曾发出过一点声响,慵懒的躺在地上假寐,可模样和眼神依旧透着凶悍。
“这藏獒怎么不叫?”蔺旭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