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老板走进店里,拿了一瓶水出来,递给我。
“我这夹烟机啊,早晚都要被你夹完咯。”
老板笑得很是可亲,语气好像与我很熟的样子,他试着拉开抽屉,清脆一个声响,我看见里面全是一元的硬币。
我大概想明白了,拧开瓶盖,大口灌了几口水。
终于不再那么渴了,拿着瓶子我转身,重新提起袋子往外走。
“诶诶,怎么走了?”
老板在后面叫我,我没回头。
我心里纠结了,我什么时候长得那么大众化了。
今天早晨还特意照了照镜子,自我感觉蛮良好的。
走到友天福利院门前,我向院子里探去,看到张阿姨在哄着小孩子玩。
小孩子瞧见我,她也顺着看过来,我便抬步走去。
“月姐姐!”
我闻声往去,艾一迈开小腿,呼哧呼哧的跑过来,却是要把我往外推。
我一时招架不住,向后踉跄了几步,我皱眉,不理解他在做什么。
只见他突然向上伸手,很是着急的样子,只可惜他个头小,却是够不到我。
我有些窘迫,他这是…要我抱他?
虽然感到意外,但还是弯了身子,他用手搭上我的脖颈,然后附在我耳边,低声说:“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我有点奇怪,难道是因为今天是我一个人来,小家伙很意外?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向张阿姨走过去。
“小月来了啊。”
张阿姨笑呵呵的,十分和蔼可亲。
“怎么一个人来了?”
“嗯,今天没事,就来看看他们。”
我把袋子放在一旁,拿了个板凳坐在了张阿姨旁边。“月姐姐,今天你又给我们带好吃的了吗?”
巧巧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听起来很是舒服。
“巧巧,看!有你喜欢的果冻,我不让别人抢,我给你留着!”
艾一和一群男孩子已经很自觉的扒开了我带来的零食,开始各自瓜分。
“不许哄抢,每人有份。”张阿姨笑着教育他们。
艾一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举着两个粉红色的果冻,很是得意的样子。
“谢谢你,艾一!”
巧巧接过果冻,眼睛亮亮的。
我知道巧巧喜欢吃草莓味的果冻,童铃正好给了一大袋子,想了想我就过来了。
以前每次来福利院的时候,艾一都会先抢到好吃的,留着给巧巧。
这种场景让我感到很熟悉,就像是看到了我和祁承弋。
每一个灰姑娘,总会遇到自己的骑士。
像青梅竹马却又远胜于这种情谊,多的是同甘共苦和相依为命。
在福利院,只是看着孩子们嘻笑玩闹,就会是很舒心的事情。
被父母抛弃,被亲戚遗忘,从出生伊始,就是不被期待的生命,自然也不会得到爱与关怀。
这世间多余的存在,都聚集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在此处体现的淋漓尽致。
可幸运的是,这里的人遇见了彼此,就像一条条小溪汇入河流,最后一起奔赴大海。
幸福来之不易。
一无所有的人更懂得珍惜。
因为已经是中午,我留下来吃饭,先把孩子们安顿好后,我和张阿姨才回到屋子里。
“孙院长呢?”
张阿姨只端来了两个人的菜量,我却一直没见到孙院长。
“她去找人谈合同了,估计是回不来了,咱们吃吧。”张阿姨笑笑,坐了下来。
我倒是头回一个人来福利院看望,一时也不知该和张阿姨聊着什么。
我吃着菜,随口问了句:“什么合同?”
“前天晚上下暴雨,这房子太老了,有点漏雨,我和院长想着,这楼是该装修装修了。手里没资金,院长去找以前的一个朋友,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我点头,默默吃菜。
孩子们的寝室在最顶楼,其实很不合理,但是因为底层又太过潮湿,许多孩子身体不好,容易生病,所以寝室放在了顶楼。
房子确实很老了,和十年前没什么区别。
我十二岁来到这里,是人生的新起点,对这个地方,还是很有感情的。
其实也是想到之前都是和他们一块来,我又不喜言谈,从来也没一个人来过,今天趁着送吃的的理由,就过来看看。
我差不多吃饱了,放下筷子,想了想,对张阿姨说:“阿姨,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就和我们说。虽然我们已经离开这里了,可这儿始终都是我们的家。”
张阿姨很是感动,连忙应下,不过我想她多半是客气,只是说说罢了,我们离开福利院这么多年,她和孙院长从未求过我们做事。
后来我替她收拾起碗筷的时候,想了想,还是用不经意的语气说着,“张阿姨,我和承弋都有自己的工作,赚的也都不少,家悦他们也都过得挺好的,有些什么事儿,你们只管说就是了,我们指不定也能帮得上忙。”
张阿姨惊讶地看着我,大概是没想到这番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不过还是笑着回应。
“你们能时常回来看看,我们就已经很满足了,又没碰上什么要紧的事儿,哪儿用的着麻烦你们。”
我垂下眼睛,没再说什么。
我没见过这么善良的人,几乎半生都系在了孩子们的身上。
总之我理解不了,有可能因为我不是好人吧,心是黑的,又或者根本没有心。
下午无事,我对着张阿姨也无话可说,于是就看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
我瞧见滑梯没人在玩,就走过去坐着。
巧巧玩累了,跑过来坐在我旁边的滑梯上,我笑笑,没有说话。
巧巧也安静的在旁边坐了会,突然问我道:“月姐姐,你今天怎么让张阿姨给看到了呀?”
我看向她,小姑娘眼睛水汪汪的,皮肤白嫩细腻,真让人羡慕。
“看到什么?”我问。
“我们不是说好了嘛,星期四下午,在小后门集合的。”她眨了眨眼睛,很是认真的模样。
“我没说呀。”我很意外,不记得有过这回事。
“怎么可能呢,你难道忘了?”
我摇摇头:“没有啊。”
小姑娘有点急了,皱了鼻子,好像要掉出泪来。
“不可能,我们一直是这样的,不信你问艾一哥哥!”
我从来没处理过小孩子的事情,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个巧巧,你别哭…别哭。你再想想,你是不是记错了呀?”我尴尬的安慰着她,想到什么,说:“是不是家悦姐姐说的啊?”
“不是,就是你说的!”
巧巧一口咬定,并且很是埋怨的看着我:“月姐姐的记性怎么这么差。”
我只好认罪:“是是是,都我的错。”
实在不会安慰小孩子,我急忙机智的转移了话题,和她聊了点别的,比如穿衣打扮什么的。
我和她差了十来岁,审美品味可谓天壤地别,要真说起来,可不就是鸡同鸭讲。
我只得耐着性子和她讨论,梳马尾还好看是扎小辫好看,裙子粉色漂亮还是白色漂亮云云。
梳马尾好看。
白色漂亮。
我很认真的回答她的问题,马尾是大众发型,什么年纪都能够驾驭,看起来大方利落,起码长大以后翻相册,不会懊恼扎小辫的时候像个小魔女。
而黑白永远是主流,不会过时的,白色显干净纯洁,连衣裙简直就是宅男的秒杀装备,不过粉色比较少女,以她的年龄也是合适。
巧巧听得更是认真,睁着大眼睛,很是入迷。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如此耐心的陪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聊这些东西。
“月姐姐,为什么每个星期四来的你,总是那么温柔呀?”
我微微一愣,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