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妹脾气是挺好,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千金小姐。乖巧可爱那种类型吧!”
“其实也不算吵架,就是单皓勋不许她去墓园看大哥,可能也是她哥太无理取闹了吧,实在有些生气,就反驳了几句。”
好吧,我听完有些失望,其实我更想要知道,单皓勋为什么厌恶他大哥,不,准确来说,是单锐庭在单家,究竟是处于什么地位呢?
临走的时候,宋林霭又叫住我。
我转过头,不知他还有什么话,他说:“明天队里聚餐,有老人也有新人,你一块来吧?旭钊也在。”
抬眼看了眼蔺旭钊,我刚想开口拒绝,就被打断了,“小月,这不能每次你都不出席啊,咱警队本来女同志就少,你再不去,我可不好交待。”
“我……”
“这回必须得去。”
宋林霭一脸严肃:“我可是信誓旦旦的跟大伙保证了,一定把咱们警花叫来。再说那些人,你又不是不认识,都是曾经的同事,再不济还有旭钊呢,你就别推脱了。”
他一副强硬的口吻,看来是不容许拒绝了,离开警局三年,连个聚会也不参加,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地点定在了怡福轩,宋林霭做东。
没问他为什么请客,反正去了以后,我只管点最好最贵的菜就是了。
没错,我就这么记仇。
原谅是一回事儿,讨债也是必须的啊,害的我担惊受怕那么久,这只是要回点利息。不过等我去了以后,才发现大家和我都抱着同样的想法。
宋林霭这家伙又升迁了,大家都扬言今夜不醉不归,非要吃垮他不可。他年纪不大,不到三十就当上队长,已经是人人羡慕了,没想到又一次拉仇恨。
我记得曾听他说,他是个孤儿来着,那应该没什么路子可走,今日能做到这个位置,是因为他确实优秀吧。
我下了班和蔺旭钊一块来到怡福轩,服务员接待我们前去包厢。
拐到一楼的回廊上时,我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
廊道间迎面而来,躲避都不及,只能把脑袋深深埋下。
“怎么了?”蔺旭钊见我奇怪,问道。
可惜那人早已瞧见我了,我悻悻的说:“没什么,走吧。”
进包厢以后,果然是狼多肉少,女性寥寥无几。
里面有几位曾经的男同事,打了声招呼,大家纷纷感叹见我出席真难,我有些尴尬,只好微笑不语。
宋林霭适时打断了他们:“行了,能请她来是我本事,你们也别感慨了,今日袭月能来就是给我面子,你们可别把人给我说跑了,都坐,都坐。”
说着,把我安排到两个女生邻座,蔺旭钊则是坐到对面去了。
接下来无非是边吃边聊,旁边俩姑娘是好朋友,我又说不上话,于是就一直在专心吃菜,等到菜才上了一半,我已经饱了。
饭席上,有个同事突然问道:“小蔺,你们的事务所怎么样,平时有案子没?”
这时我抬了下头,蔺旭钊刚好看到了,笑着对那同事说:“你问问老板不就知道了?”
此话一出,许多人都看向我,有人开口道:“袭月从一进来,貌似还没说过几句话吧,咱们可都是老同事,用不着太见外了啊。”
我只好笑说:“不是见外,只是有话捧话场,有菜就捧菜场,一样都是捧场嘛。刚刚有人问事务所,平时我们也有接案子啊,不过可能和你们想象中的侦探,不太一样哦。”
又随意回了几句,我就找借口出来了,没想到蔺旭钊也会看场合了,估计是瞧我不合群,想借机让我多说说话。
不过还是算了,和包厢里的聒噪不同,一路走到卫生间,宁静的环境让我觉得空气都清新许多。
水龙头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其实挺想冲把脸清醒下的。
是的,当突然从纷纷扰扰中脱离时,就像一头扎入冰水似的,清醒又冷静。
却又好像失去什么。
有时候我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喜欢热闹,还是偏爱孤独。就像我不爱和同事们打交道,却喜欢车水马龙,喜欢那霓虹灯下斑驳陆离的世界。
记得以前在福利院时,那些小孩子都指着我,说我是有自闭症的怪物。
孤僻,不爱说话,太过于冷静。
这是从小到大教过我的老师统一的评价。
我一直习惯把自己封闭起来,不需要任何人了解,也不需要任何人走近,我以为,我是偏爱孤独的。
但孤独是冷的,它会让你觉得刺骨,会让你如坠冰窟。
所以我又喜欢那灯红酒绿,即便藏匿着真真假假,可我喜欢。
从地狱降生的孩子,自然也依赖于夜色。
终于关掉了水龙头,在回房间的路上却被人拦住了,我皱眉,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
“袭小姐,我们枭哥有请。”
这分明就是不容拒绝的架势,我思忖了下,才说:“我过去可以,不过我需要先和那桌的朋友说一声,毕竟那边有警局的领导在,不好无故离席过久,我想你们老大,总不能连这个也不允吧?”
看他们俩身形魁梧,我大脑条件反射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句话,刻意强调了警察在场,也不知道能不能震慑住眼前这两个壮汉。
他俩倒是神色未变,点头同意了,我进了包厢,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情况。
“你朋友?这么巧,那你去吧。”
宋林霭笑了笑,倒没什么反应,反而是蔺旭钊的眼神有着疑惑,却也没多问,我退出了包厢,跟着他们过去。
餐桌前仅他一人,独自坐在包厢里,我进去以后,两个壮汉就站在门口,把退路封的死死的,我局促的看了眼,男人挥了挥手,那俩人才退出房去。
于是现在就我们两个人。
红莲居那晚过后,我有意去调查了下这雁门,他人称枭哥,原来全名白枭。雁门究竟是什么样的组织,没人能说清楚,总之水很深,很套路。
房间里光线很亮,不像那晚夜色暧昧,可以更清楚的看清他的模样。第二次见他,我惊讶于他看起来不显年长,外界传言……
没待我多想,只听男人淡淡地开口:“袭小姐请坐。”
声音听不出情绪,眼神却明显示意了我的位置,还好不是要我坐他旁边,我松了口气,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间包厢有着很明显的座次安排,椅套颜色以及餐巾折叠,白枭那位置都是与众不同的。
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我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
“你不用紧张。”
这声音让我猛然一震,我忙说:“我不紧张……”
“你叫袭月?”
“啊?”我着实一愣,随即回答道:“是,我叫袭月。”
“袭月,袭月……”他低声重复着我的名字,一副思索的模样。
“听说你是警校毕业,身手不错。”他很快转移了话题,抬头望向我。
“一般一般。”
都被他收拾得那么惨了,我听不出来他这是褒是贬。
“你谦虚了,你很有勇气,冲这点,就很令人佩服。”
结果呢,依旧是不自量力,不过这句话我没说出口,秉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
“现在的职业是侦探?”
我点点头,看来他也调查我了,我没啥好指责的,毕竟这事我也干过。
“那你抓犯罪的人么?”
他这个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呢,我诚实的回答:“不抓,坚决不抓,那是警察的事,我管不了。”
“那我就放心了。”
“什么?”
可能我们之间的气氛没方才那么沉重了,他也颇为轻巧的说了句:“我怕你把我抓进去啊。”
我呵呵两声,保持着尴尬的表情:“这笑话……其实挺冷的。”
“我没有在和袭小姐开玩笑。”
他的声音突然就沉了下来,我也敛了笑容:“是,我知道。”
“袭小姐这么知礼,想必交往的朋友也都是懂分寸的人,不会贸然打扰了我们之间的谈话吧?”
我心里一惊,连连称是,他轻笑了声。
不得不说进门时,我尚持三分惧意,现在却已经有七分了。他气场很足,又过了年轻气盛的年纪,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可以说和第一次见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别紧张。”
他又一次重复,整个人倚在座位上,一只手撑着桌沿,“我只是想问你个问题,你只要如实回答我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他指头轻轻敲打着桌子,那声音就仿佛敲打在我的心上,心若擂鼓。
“你和厉爵衍什么关系?”
我心中一凛,却是摇了摇头。
“我们不认识。”
“不认识?”
他玩味一笑,收了手指的动作,眼中扫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涌,恐怕是不信我的话。若是不认识,厉爵衍为何会出口救我?可惜这件事,就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小姐不必着急,仔细想想,再回答我这个问题。”
他定定望向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这是在安抚我。
安抚?我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关于厉爵衍的事情,他不去问本人,却反倒来问我这个陌生人,这说明他俩的关系,可能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