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了电话,我想了想,笑着侃他。
“男朋友,最近不要太忙啊,手机都没时间接。”
他故作烦恼,重重叹了口气:“老婆大人说的对,我也不想管这档子事了,要不,我现在就回去?”
我:“骗人。”
他认真的语气:“真的不骗你,这边家属就算哭着求我都不管,我就和他们说,我女朋友想我了,我要回家陪女朋友。”
我微笑:“少来这套,在那边好好待着,乖。”
他嘿嘿两声,感慨道:“就知道我女朋友善解人意啊。”
我一头黑线,顿了顿,“祁承弋,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别会奉承人?”
“奉承?”他语调奇怪,“没人这么说过,不过我需要奉承谁?除了你,我谁也不奉承。”
“……”
我总算明白了,这不是奉承,这明显就是变着花样甜言蜜语。
“放心,这边忙完我很快就回去,绝不拖延。”他笑笑,又说,“你最近这么勤着找我,打电话也会找话题了,比以前有进步,我甚感欣慰啊,是不是我突然不在你身边,你特别不适应?”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反应过来,淡淡的说:“一般般吧,偶尔享受下个人空间,看来也还好。俗话说距离产生美,以后定期分开一段时间,让我们的关系更加和和美美。”
他轻笑出声,却也没拆穿,转而问道:“前几天你说的案子怎么样了?”
我愣了下,“就那样啊,还在调查中。”
祁承弋:“别让自己太累了,难办的也别钻牛角尖,实在不行就放弃。”
放弃?我听后皱起眉,“那怎么行。”
祁承弋:“我知道你要强,所以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了,可是你也要考虑我的心情,我不想别人说让自己的女人在外面这么拼命,我又不是养不起你,所以听话好吗,解决不了的案子就不做。”
我闷声道:“我知道了。”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其他时候他都很迁就我,直到后来被我抓住的罪犯纵火,差点把我烧死,他就有点抵触我接案子了。虽然也同意我继续做下去,但是总会很担心我出意外。
听我答应他很是欣慰,顿了顿,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最近港城的新闻你有没有听说?”
我:“什么新闻?”
“恒豪名邸出人命了,没听说吗?”
我心里咯噔一声,想了想,“你怎么知道的?”
他反问:“你也知道?”
我:“知道,听警局的人说的,不过这个消息好像被封锁了吧,怎么你在鹏城也听说了?”
我心想不会是消息泄露了,那可就糟了。
“院长突然派人去警局做尸检,本来想找我,可惜我不在本市。我也听说是封锁了,没有多少人知道。”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你们医院的人。”
他听我语气,哂笑道:“这又不关你的事,你那么担心做什么。不过我可知道这案子来头不小,你没事别掺和进去。”
我登时心跳漏拍,过了会才问道:“这案子怎么了?我以前也破过有钱人的案子呀,去年那个夏总那案子,也是我破的,这案子要是交给我,那也是小意思。”
我若无其事的说完,小心翼翼地等待他的回复。
“那不一样。”他严肃起来,“主要是不想你惹上麻烦,出了事,宋林霭又保护不了你。”
我有些无语,“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和人家也没什么关系。”
之前就因为纵火事件,他除了自责外,其实是有一点怨恨宋林霭的,所有的案子都是宋交给我的,所以我才会被罪犯怀恨在心。但实际上那个意外,真的怪不上宋队啊。
宋队当时也很愧疚,硬生生受下了祁承弋的两拳头,幸好后来我没事了,宋队说不然祁承弋非得要他偿命不可。
“算了我不说你,说了你也不听。”他无奈的说。
我献笑两声,他又嘱咐道:“麻烦事少管,平时不见你那么积极,一到破案你就来劲。”
我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挂掉电话,心突然好塞。
这案子怎么就让他知道了,而且还不让我插手,可是他不知道,这本来就是我的案子,好无语啊。
其实我工作上他都不太过问,因为我们有保密工作,即使是最熟悉的人也要尽量避免,搞得好像是特务一样。
他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所以平日聊起来也是蜻蜓点水,他要是知道我接手了这案子,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到现在为止,单太太的案子没有一点进展,而我脑子里也没有什么头绪。
因为凶手可能是仇杀,所以我派人调查了三年前苏娴接触过的,以及单家在商业上的仇家,也没什么新的发现。
蔺旭钊认为有必要调查下全国以内的私人疗养院,或许会有苏娴这三年的线索,我则继续从单家入手。
我总觉得,一定可以从中发现什么。
港城已然入秋了,时不时来场小雨凉爽一下。
一向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出了门才发现外头突然变得这么冷了,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幸好车里留了备用伞,驱车来到了城北的墓园。
不知是不是这地方阴气太重的缘故,总感觉比出门的时候更冷些,下了车后,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从来没来过这里,墓园很大,大概走到最深处,才到达单家的墓地。
徐征走过来迎我,看到我后有些惊讶的问:“怎么就穿这么点儿,不冷吗?”
我摇摇头,说:“不冷。”自己选的风度,冻死也要微笑。
徐征解释说:“这个地势比较高,可能你没感觉出来,但确实会比较冷。”
心里一下了然,开车的时候确实一直在走上坡路,不过我本来是想再多穿件外套的,在家里一时没找到厚衣服,就作罢了。
走过去发现单皓勋就站在不远处,面对着一块墓碑静静凝望着,不知是不是没发现我的到来,他似乎并没有任何反应。我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开口,也却步不前。
“袭月,这是大少爷。”
徐征向我示意了墓碑,我回头望去。
走近一看,碑上刻着“长子单锐庭之墓”几个字。
再旁边就是单夫人和她丈夫的墓碑,听说单夫人已经在前天的时候下葬了。
在雨水的侵袭下,石碑失去了原本干燥的颜色。墓前的鲜花也仿佛沾满露珠似的,在滴落的声音中轻微颤动着。
百合花的芬芳很浓郁,可是今天却被雨的味道掩盖了,若是晴天的话,是不是会好一些。
我想着,不自觉的往前了几步,蹲下身子。
单锐庭的墓前空荡荡的,看来这单少爷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恶了,即使在我面前也做得坦荡。
照片上是个少年模样,和我印象中的书呆子一个长相,厚重的眼镜框,眯缝的小眼,给人一副永远没精神的感觉。
我起身看了徐征一眼,却什么也没问,我想徐征早已准备好了答复我的话,却不是我想要听到的答案。
想要知道原因,只有问当事人了。
他撑着黑色的伞驻足在墓前,许久的沉默着。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庄严而肃穆,站的笔直。
缓缓的,听到他发出一丝声音,“单纪笙,港城人,终其一生……待人真诚,仁厚博爱。”
“伴佑千恩,山高水远,铭记于斯,喻嗣不忘。”
他面无表情,没有想象中的冷峻,也不同之前的轻浮,只是他握伞过于用力的那只手,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我盯着他的嘴唇,却想起了单锐庭的那张面孔。
毫不起眼的一张脸,却有着好看的薄唇。
我曾经对唇形有过一点研究,因为祁承弋恰好就是嘴唇有点薄,可是和单家这两兄弟比就微不足道了。
看来两人还是有相似之处的,虽然不太认同单皓勋的人品,但颜值起码不低,至少也不会有个长相平凡的哥哥。
依稀记得单夫人就是樱桃小嘴,小巧玲珑的模样。
在单皓勋身旁站了有一会儿,他都没有什么动静,我想了想,还是先不打扰他了,于是往回去的路走。
果然是在山上,风吹的我手中的伞都有些摇摆,我却只穿了短袖。
还是会冷啊。
在温度面前保持风度,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正想着,肩头忽然一暖,遮去了一切的凉风。
低头望去,是黑色的西装外套,我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却很是诧异。
“看到我也穿着很惊讶?”
他勾唇一笑,身上穿着深灰色的西装,明明就是徐征那件。
我没理会他,左顾右盼的望去,却没看到其他人。
他一手遮住我的视线,“别看了,他上车里去了,你穿这么少不摆明了要我怜香惜玉?可估计就算我脱光了给你穿,你也不会领情,所以保守点还是不要委屈自己了。不过你身上那件还是我的,没什么区别,你欠的依旧是我的人情。”
我拂开他的手,“谢了,不用你的人情。”
我动作幅度大了点,披在肩上的衣服就要落下,他一个顺势环住了我的肩,伞也在片刻脱了手。
我们之间有一秒的停滞,我微微挣脱开他,还是用手拉了拉外套,低头拾起了他的伞。
“能不能小心点。”
伞罩在他的头顶,我语气有些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