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时,邓佳歆拿着话筒,从容不迫的说:“非常感谢各位今晚的光临,汤宸大酒店开业六十周年,能够发展到今日,离不开在座的支持与厚爱……”
她上台做了一番很好的贺词,最后她说:“原本今日周老先生想向各位介绍他的孙女,可惜周杏儿小姐临时身体不适,不能出席晚宴了,周老先生护孙心切,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海涵。最后,再一次谢谢各位,愿大家吃好喝好,玩的开心!”
她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慢慢的走下台,这时台下的人才开始熙熙攘攘起来。
“哎,她是谁啊?”
“她你都不认识?这是洛亿珠宝的千金,跟周家算是世交。”
“那个周杏儿,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突然就冒出来个孙女,到底真的假的啊。”
“周杏儿可是周家的掌上明珠,让周家保护的好好的,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听说这周老爷子可是疼孙女呢。”
“……”
我听了不少谈论,收集了不少信息,却没怎么听到有人提起周影颛,明明他才应该是舆论的焦点吧,竟然没有人惊讶于他的身份。
看来周影颛的背景,在富人圈里是众人皆知了,只有我们这种基层人民还傻傻的蒙在鼓里。
不由得抬眼看了下厉爵衍,他还是雷打不动的表情,我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直到晚宴真正开始,形形色色的人没有受到刚才的丝毫影响,依旧是杯光筹措,极尽高雅风流。
从举起酒杯的那一刻,厉爵衍轻轻的说了句,“替我挡酒,”我便再也没消停过,要不是我酒量大的很,我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要把我灌醉了。
喝香槟喝的我有点撑,我跟他说了声,去了趟厕所。
可能是有些醉意了,脑子里莫名闪现出邓佳歆的模样,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周杏儿身体不适,她作为朋友,肯定是陪在身边的。
洗完了手出来,想到要再去找厉爵衍,突然感觉一阵烦躁,想了想还是没去,找了一处露台休憩。
可能因为是六十周年庆典,宴会选择在60层,远远望去,整个港城的夜景一览无余。
晚风袭袭吹来,我面朝着风闭上双眼,只感觉一阵清爽,扫去了脸颊上的燥热,十分舒适。
耳边突然一声轻响,我睁开眼望去,原本隐在黑暗处的男人缓缓走近,细长锐利的黑眸,深沉的看不出波澜,宛如暗夜中的雄鹰。
“你怎么在这里。”
这人,真是神出鬼没的,还以为能避开他一会儿,没想到正好撞上。
他没有回答,而是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根烟,向我递过来。
我皱眉,却没伸手接。
“拿着。”
“我不会抽烟。”我说。
他连看我也不看,说:“拿着,我知道你会。”他把烟给我,然后按了下打火机,突然窜出一股火苗,吓了我一跳。
我拿着烟,却并不点上,只是盯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会。”
“因为你只有会吸烟,才能更像沛沛。”他的话不带一丝色彩。
我勾了勾唇,“看来你对沛沛很是了解?”
“不然我怎么有把握让你假扮她。”
他的语气很稳,我不由得有些疑惑。
我也调查过沛沛,可惜一无所获,除了知道她曾在红绣鸾工作的经历,其他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好不容易又在医院遇见她,竟然也是没追上人,想到这里,我心底突然有些异样。
我没查到的人,厉爵衍可以查的到吗,感觉到他对沛沛的了解,要比我多一些。
“沛沛长得真的跟我很像?万一白先生认出来……可就不好了。”我有些担忧的看向他,其实是想套点话出来。
他只是说:“拿起烟,点上,你就很像了。”
他答的言简意赅,对我而言却没什么意义。
从他嘴里绝对套不出半句话,不禁有些丧气,我问道:“白先生人呢,我刚才在宴席上,好像并没有看到他。”
他:“你照我说的做,他就会出现了。”
我不耐的皱了眉,却还是用熟悉的手势拿起烟,举在他面前,他的唇削薄轻抿,看了我一眼,然后抬手,帮我点了火。
原本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我心里却产生了一股冲动。
为了掩饰情绪,我转过身不再看他,手肘撑在栅栏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熟悉的感觉重新回来了,微微张口,吐出的烟雾缭绕在眼间,让我心潮涌动。
我有多久没有抽过烟,连自己都记不清了。
果然女人一吸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内心即便再是翻江倒海,一支烟却能使人慢慢镇静和沉着下来。
不知厉爵衍在身后做了什么,只感觉头顶上方有人一碰,我的发就悉数散落了下来,长发散乱的披肩,却让裸露的肌肤有那么一点温暖。
“他什么时候能来。”我声音稳的不像话。
他仿佛溢出一丝轻笑,“不急。”
我轻轻的嗯了声,然后不再说话。
一缕缕白烟从鼻间冒出,却又被风吹散在发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味道,我伸出手,对着外面弹落了烟灰。
有人说,抽烟的女人很随便,很轻浮。
有些人辩解,抽烟的女人最真实,最情深。
我嗤笑,觉得这些都挺没意义的,想抽就抽了,哪有那么多废话。
其实我有很多恶习,酗酒,抽烟,我样样都做过。
那是很久以前了。
那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那里的男人爱喝酒,那里的女人爱抽烟。
我在那里见过的男女,都是我想不透看不穿的,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刻,人们的面颊染上绯色,总是笑意渐深的模样。
我怕自己溶不进那个圈子,于是便很用心的在学着。
对着男人的时候,我会笑着拿起酒杯;对着女人的时候,我会悠悠吐一口烟。
学着察言观色,学着随机应变,学着八面玲珑,学着左右逢源,终于学得有模有样。
然后……没有然后了。
当我知道我做的那到底是份什么样的工作后,我的人生观,就彻底崩塌了。
我又想起那天单皓勋对我说的话,你难道就那么厌恶的人?
我有,我当然有。
对于毁我一生的人,即便他死了,我也一样痛恨着。
原谅?我为什么要原谅?又凭什么原谅?
有人说,人生是自己给的。
可是从一开始,我的人生,就被父母毁得残破不堪了。
没有将烟抽完,我掷在脚下,便没再管。
“随地扔烟,可不太好。”
突然一个男声响起,却不是厉爵衍的声音。
我心里一怵,转过身,果然看到了来人,而厉爵衍早已不见了踪影,独留我一人应付。
我冷眼看着,男人缓缓靠近,今日他也一身细亚麻布西装,穿着质地优良的绸衫,却没打领带,领口微微敞开,有几分说不出的性感,却并不显张扬。
“你还是吸烟的样子最迷人。”他轻笑道,却是把我步步紧逼,我靠在栅栏上,表情冷峻。
他伸出手揽住我的腰身,我不禁皱眉,他又靠近了些,所碰之处都异常灼热,他声音低沉:“沛沛,我找了你很久,你知道吗?”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却并不说话,我若是一开口,他必然是会听出来的。
他看着我只是笑,那笑意却深不见底,“几日不见,不知你想不想我,我可是日思夜想,都惦记着你……”
他突然把脸凑近,我屏心静气,感觉都不能呼吸了,就在他要将唇靠近我的时候,突然间又俯首在我脖颈,启唇喷洒出热气。
他的嗓音富有磁性:“还有你的身体。”
听到这句话,我猛然间推开他,心却一直砰砰跳着,一时安定不下来,却仍是紧闭着嘴,一点声音都没溢出来。
而白枭却朗声笑了,“袭小姐,既说是不认识他,又为何要帮他呢?”
我有些震惊的看着他,他渐渐敛去了笑意,目光变得冷冽起来,让人觉得寒战。
“你和沛沛终究是有不同的,不得不说你吸烟的姿势,要比她更迷人,”他略带深意的看我一眼,“也比她更熟练。”
我心跳漏了半拍,踌躇片刻,还是开口了。
“白先生,我是袭月。”
他瞥了我一眼,“这个,我自然知道。”
看他对我有所不满,伪装沛沛也没有成功,我咬了咬唇,略带歉意的,“我是想替厉先生解释下,我跟沛沛是两个人,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你不要误会他……”
“你们之间没有关系?”他睨着我,打量道:“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我急急解释:“真的没关系,沛沛只是长得跟我很像,可我们真的不认识。”
白枭脸上没有笑意,眼底里有一丝严肃和认真,“我曾经问过袭小姐一个问题,让你考虑清楚再回答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我点点头,他当时问我认不认识厉爵衍,被我否认了。
“我有没有误会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袭小姐难道也相信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却长得一模一样?”他望着我,语气中有一丝探究。
“还是说,沛沛是袭小姐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