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先做了介绍,说她姓白,我姑且称呼女人为白姐。
白姐所在的村子,正位于高速公路出来的第一个村子,这里原本是一片荒山,后来陆陆续续有人家搬到这里住,渐渐地就形成了一个村子。
在他们村子的后面,是一堆小山包,因为这一代缺水,能种植的东西就那么两三样。
村民在这一片大面积种梨树,还有一些板栗、玉米、土豆。
山地通常只栽种得出这些。
可交通不方便,村民的梨一般都是等着外边的货车前来集体收购,可人一旦有便宜可占,就会得寸进尺。
原先来收购的几辆货车,竟一再约定联手压低价格。
几乎将村民榨干了,但村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咬着牙卖了梨。
他们一年的收入,都头来还不够一年的米粮钱。
第二年,那些来收购梨的人,依旧想联合压低价格。
这一举措惹怒了村子里的人,有人出计策,村子外边栽种着许多桉树,他们前去将其砍倒了,堵住货车离开的路,并要求收购商们按正常价格的三倍收购,否则不帮其处理离开的路。
这个计划不错,村民们都约好了,并由外出念过书的人来负责实施。
收购商慑于村民人多,只得硬着头皮照做了,村里人才帮忙清理了道路,让其离开。
自从出了这回事,收购商不再来村子里收梨了,这回村民们无计可施了。
又有人出了一个主意,让村民找到了一条卖梨的出路。
计划是这样的:他们在梨成熟的那几天,故意砍倒村子外面的桉树堵住路,让过往的车辆高价买了梨后,才清理道路让其离开。
这条道路虽然偏僻,但还是会有想要抄近路的客车从这里经过的。
这个办法屡试不爽,甚至在梨没成熟的季节,村民也会故意堵了路,要求过路的车辆拿出钱来,他们才会帮忙开路。
只因村民每次要的也不算多,那些吃了哑巴亏的车主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去管,也倒没什么事。
一次暴雨天,村里突然来了一个男人,他猛敲白姐家的门,白姐开门一看,有些害怕,便叫自己的丈夫出来看看。
她的丈夫叫三柱,过来后,问清原因,原来这男人的妻子产期在半个月后,今天他本想带着妻子去市里提前去医院里待着,可半路上妻子的羊水突然破了,此时孩子的脑袋都已经露出了半个。
更不幸的是,正巧下雨导致这村子口的桉树倒了两棵,堵住了路,他现在就算是想赶去医院也无能为力。
白姐一听,本想出去帮忙生产,她在家也生过孩子,有一定经验。
她刚拿了雨衣,她的丈夫突然拦住了她,并朝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叫其他人。
白姐心知丈夫是想趁机讹一笔,她也不好阻止,边听丈夫的话出门了。
三柱转而告诉那个男的,“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道路又堵了,我们可以帮忙,但你得给我们帮你生孩子的钱,还有清理道路的钱。”
“好好!”男人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还是连连点头,便要求快些去。
但三柱却开始和他谈价钱,他觉得这男人现在很急,可以趁机大宰一笔,“忙我们会帮,但先得把价钱给谈好。”
“好好,你要多少,你先让你媳妇去帮帮我老婆,这等不得了!”男人急的双眼通红,紧紧抓着三柱的胳膊。
三柱内心暗喜,但表面上还是面无表情,甚至皱起了眉,很为难的说:“这口说无凭,你身上带钱了吗,要不先拿出来一点,我家有梨,你也可以买一点,你知道,我们这里的梨拉不出去。”
“大哥,我现在身上没装着钱,但我的车里有,我的车里有,你叫上你媳妇,赶快过去帮帮我吧!”男人已经急得想打人,但此时却不得不憋着。
白姐跑去隔壁喊她大嫂一家,折腾了一会,等跑过来的时候,那个男人都快把他家院子里栽着的梨树踹断了。见白姐来了,冲过去扯着人便往外面跑。
村子里的是泥路,又滑又多坑,两个人摸黑跑,摔了好几跤,白姐被折腾得够呛,“兄弟你慢点走!”
“大姐,求你了,我老婆的状况很不好,我担心——”男人声音有些哽咽,说到一半说不下去,只是拖着白姐朝村子口狂奔。
白姐有些过意不去,便又加快了脚上的步子,等他俩赶到停放在存在外边的车时,一道闪电正巧打在了地上的树干上,将车子照亮,白姐看见一个女人歪靠在车里,手里捏着一团血块,脸色惨白,瞪大了眼睛看着窗外。
“啊!”白姐忍不住惨叫了一声,转身就想离开,男人按住了她,拽着她的手往车子那里走。
白姐吓得在地上乱叫,男人打开了车门,车里的女人顺势倒了出来,手里的血团滚了出来,滚到白姐的跟前。
一张还没睁开眼的小婴儿脸映入眼中,白姐惨叫着使劲挣扎起来,推开男人要跑回村子里,男人六神无主,看着自己的老婆的尸体,面如死灰,只得死死抓着白姐。
三柱喊着几个要好的兄弟来,本想赶来处理倒了的树,看到那男人在扯自己的老婆,不由分说冲上去打了起来。
白姐呆坐在地上,看着那个一半身子趴在车外边的女人,车里还有血水倒流上来,侵浸她的粉白色上衣,醒目而刺眼,白姐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打了一阵子,三柱他们才停了手,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过三柱他们也不担心,他们下手有分寸,打不死人。
“小狗日的,你TM在我们的地盘上还拽成这样,别怪大哥教你做人,我们之前谈好的,帮你清理这挡路的树,你得付给我们一人200块,快点拿钱出来。”三柱蹲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便招呼着村里的人去搬挡在路中间的树。
等他们搬完树过来后,才发现趴在地上的孕妇尸体,众人瞪大了眼,同行的有一个叫毛二的,脑子转得快,立刻指着男人大喊晦气,竟然半夜拉死人在他们村子口,这可是犯大忌的。
于是几个人匆匆将孕妇的尸体塞回车里,那男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一伙人,眼神空洞。
村民们催促他给钱,他不应声,村里人也不敢再上前,便转向三柱,毛二说:“说好的一人两百呢,三柱哥,你倒是快点要啊,我还要回去睡觉呢,明早还的去山地。”
三柱被众人一喝,也不高兴了,将男人从地上揪了起来,又要了两遍,男人依旧没反应,去后他索性自己动手搜,从男人放在驾驶位的皮夹克里掏出一个钱包,里面全是卡,只有几张红票子,三柱将钱拿了出来,与村民平分了才作罢。
“走吧!”三柱喊了坐在地上的白姐一声,白姐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男人,还有车。
见村里的人都陆续回去了,三柱也有些不耐烦,将之前提着过来准备卖给男人的一袋梨放到了男人脚旁,便拽着白姐离开了。
那夜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晚,白姐满脑子都是那个横死的孕妇,毫无睡意,下半夜的时候,她起身喝水,竟看见一个人影翻过她家的围墙,跑到了院子里。
白姐认得出那个身影,就是刚才那个男人,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偷偷站在窗前看着那个男人。
男人蹲在了院子里,用手刨土,似乎将什么东西埋了进去,随后又翻墙离开了。
彻夜未眠,第二天一早,白姐将昨晚的事告诉了三柱,那个男人有可能是将他那死掉的婴儿埋在了自家院子里。
三柱一听,十分火大,抄起一把锄头,便跑到院子里去挖,挖了来那个锄头,挖到了一只烂梨,三柱“哼”笑一声,拿着烂梨去给白姐看,“那小子还不收我的梨,硬是要送回来一个,还给我埋土里。”
但白姐依旧心神不宁,她说那男人死了老婆,会不会报复。
三柱怪罪白姐,说她是想多了,自己吓自己。
三柱还特地跑到村门口去看,男人早已离开了,这才彻底放心回到家。
可刚回到村子里,就听好几户人家说,昨晚看见一个男人到自己院子里埋了东西,挖出来一看,无一例外,都是一只烂掉的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