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狂躁,敲打着残破的红砖墙、墙边上散发腐臭的垃圾桶,以及被车辆碾压的坑坑洼洼的水泥路。
安斌和他的兄弟们喝完酒,醉醺醺的走在寂寥无人的大街上。
转角处的路灯前些日子坏了,后面修理后,换上了太阳灯,与这条街其余的暗黄色路灯不同,它的光可以将周围的一切照得通亮。
譬如转角处的这两只垃圾桶,写着不可回收字样的垃圾桶盖早就不知去向,写着可回收字样的垃圾桶紧闭着,却传出一阵阵细微的啜泣声,是那种让男人听了就十分有保护欲的女人嘤咛声。
“耶?”安斌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也许是雨水流进去了,他掏了掏耳朵,却发现那女人的啜泣声还在。
“是女人?”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安斌脑子被酒精麻痹,完全没有害怕这种意识,垃圾桶里为什么会有女人的哭声,他才不在乎这些呢,他此时在乎的,是这个女人能否帮他暖床。
“嘿嘿!”脑子里自行脑补不可描述的淫秽画面,安斌摇摇晃晃走到垃圾桶旁,一把掀开了垃圾桶盖,里面果然蹲着一个女人。
他最先看到的是女人胸前半遮半掩白皙滚圆,女人双腿蜷缩环抱在胸前,随着女人的啜泣声,那半滚圆滑一晃一晃的,晃得安斌心神越发恍惚,半个身子都酥了。
安斌窃笑两声,女人察觉到他的存在,猛地抬起头来,精致的五官如同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安斌怔了三秒钟,伸手抓住了女人的胳膊,想把她从垃圾桶里扯出来,“美女,你是老天赐给我的罪恶吗?嘻嘻!”
“不要!呜~~~~”
女人吓得惨叫起来,但这惨叫声传到安斌耳朵里,就变成了婉转动人的低吟,他越发心花怒放起来。
“你被谁欺负了,需要我帮你吗,小姐!”安斌双眼直勾勾盯着女人,半醉半醒的状态,看见一个物体,就立刻天马行空想到其他。
女人想从他手上挣脱,但挣扎了几下,见挣脱不开,便不动了,开始“咯咯咯”地笑。
安斌满意的哼了两声,说:“你是我捡到的,就是我的,至少今晚是我的!”
女人还是“咯咯咯”地笑着,安斌狐疑了一下,忽然发现,眼前的女人的脸开始模糊。
“咦?”安斌揉了揉眼,难道自己醉的看不清东西了,安斌又晃了晃脑袋,发现眼前的女人的模样更加模糊了。
他伸手去摸女人的脸,女人没有拒绝,反倒是迎了过来。
安斌的手摸到了女人的脸,仿佛摸到了一层油,混杂着雨水,黏糊糊的,有点恶心。
他把手移开,女人那一半脸就如同被熊那长满倒刺的舌头舔过一样,五官都不见了。
安斌如梦初醒,酒也醒了大半,这女人的半张脸都给自己抹掉了,这哪还是人啊!
“啊!鬼啊!”安斌疯狂推开女人,跌跌撞撞从巷子里跑了出来。
……
我被留下来加夜班整理图书编号,直到深夜才可以回家,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加班时间,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这天气实在不美丽。
终于做完了,我离开图书馆,外面还下着暴雨,偌大的街道,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滴了半天也没车,看样子今晚是不会有车了。
我想回图书馆睡一晚,刚走回去,猛地发现自己竟然忘带钥匙了。
我连打伞的心情都没有了,干脆淋着雨回去,反正打不打伞,这么远的路,都要淋湿的。
走到半路,一条小巷子里传出惨叫声,我吓得抖了一下,赶紧跑过去,却被冲出来的一个男人给撞到了,男人低头瞟了我一眼,又惨叫一声:“鬼啊!”
我白了他一眼,臭骂了一声,我屁股摔得生疼。但那男人早已跑远,我正打算起来,巷子里又走出来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她身上全是垃圾的臭味,衣服被雨打湿,紧贴着身上,我有些心猿意马,但闻到那股臭味,又清醒了大半。
她的长发将脸遮了大半,我看不见她的模样。
看她的样子并不是鬼,也不知和那男人有什么矛盾,长得好看的女人都很危险,比如卓甜甜和娇娜,都是些不省油的灯。
我低头不看她,本想等她走开后,再起来。
没想到她却走过来扶我,我注意到她的手背上有一朵紫红色的玫瑰刺青。
她把我扶起来后,我正要道谢,一个打着红色油纸伞的女人悄然无息的出现在我身旁,她走过去扶着那个女人,我莫名心慌,没敢看她一眼,便赶紧跑开了。
一夜无眠,我似乎感冒了,脑袋一直很沉。
临近天亮,眼皮却异常的沉重,我竟昏昏睡过去了,梦里全是红纸伞。
去上班的时候,正好遇到馆长来察视我昨晚的成果,他还调侃我:“剑臣,你昨晚去干嘛了,看你这眼睛黑的,跟撞邪一样。”
我白了他一眼,就算撞邪了,也都拜您老人家所赐。
刚坐到座位上,一个胖胖的女生就抱着一本书走了过来,她十分的胖,两只眼睛被肉挤成了一条缝,眼睛下面还有一颗很大的泪痣。
她将书和借书证递给了我,我打开电脑做登记。
因为我才刚到,便需要花费些时间,胖女生后面又来了两个人,等了五分钟左右,我才搞定电脑开始登记,“你要借《如何做一个自信女人》,好的,可以了。”
我如同往常一样,边输入边念出来,后面那两人却偷笑起来,胖女生红了脸,我才发觉自己给这女生造成了尴尬局面,不免有些过意不去,干咳了两声,对她说道:“其实我觉得,知性的女生是最漂亮的,知道这一点的女生不会差。”
我赶紧将书递给了她,她的脸涨成了酱紫色,匆匆交了押金,便离开了。
胖女生后面的两人笑声交谈着对于彼此的看法,“嘻嘻,我觉得她不应该看什么如何自信,因为看完了她会发现,一切还是脸说了算,她应该去整容院修整修整。”
“就是,是谁给她这么大的自信长这么胖!”
……
我回到家,脑袋越发晕,看样子是发烧了,便索性去钟宁家蹭饭。
钟宁竟然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而且还是看选美比赛,电视里的选美小姐一个比一个的布料少,我仿佛发现了钟宁的新世界,他这种人竟然也会关注这些,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已经走到他跟前,他都没有反应,而是直勾勾盯着电视,看得这么入神?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烧糊涂了,摇了摇脑袋,钟宁拍了我一巴掌,将我拽到电视跟前,指着里面的小姐,“你看她们的模样。”
“嗯?”
我看过去,发现那齐刷刷站在阶梯上的三排小姐的脸,一模一样。
“哪整的容?”我大呼,这简直就是批量生产,这样看过去,没有丝毫美的享受,反倒是油然而生出一种恐怖的氛围。
钟宁没说话,依旧直勾勾盯着电视里的选美小姐,我就知道这钟大师不会突然间就开窍的,但凡他注意到的东西,都有问题!
“你是哪搜到的选美比赛?”我看了看频道,正是我们市的,这就奇怪了,我真没见过这些个一模一样的“美女”。
就在我对着上面的选美小姐找不同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小姐手背上的玫瑰刺青,突然觉得很熟悉。
“这些人的脸是画上去的。”钟宁关了电视,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自顾走到厨房里。
我坐回沙发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思索着他这句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