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自己还能再睁开眼,第一眼有些模糊,我眨了一下眼睛,看到的是我家的天花板,我躺在沙发上。
确切地说,是半躺着,我还有一半身子搁在地上。
“我都有百年没看过人间了,你与我出去看看吧!”我房间里传来钟宁的声音,我头疼欲裂,不对,是钟司,他竟然还在,我也没死。
我扭头看着房间,透过一道门缝看进去,屋子里乱成一片,客厅里其他地方也是,都被这孙子翻了个底朝天,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在他要从房间里出来,我迅速爬起来,也顾不得左腿抽筋,强拖着腿便往门口跑。
顺利逃出屋子,我连滚带爬跑到楼道口,结果他已经站在我身后了,并戏谑的踢了我抽筋的那条腿一脚,等我半跪在地上,还踩着我那条腿。
我倒吸了口凉气,无奈的朝他摊了摊手,“好吧,我满足你这个无理的要求,不过你也得适可而止,逗留太久,对谁都不好。”
目前的状况只能是走一步是一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嘛,就目前来看,他是想霸占钟宁的身体留在阳间了。
我埋怨起钟宁来,这人闲得慌,天底下还有这么多鬼怪妖精等着你去抓,结果你却闲的蛋疼,大费周章找来什么黄泉水看三生,我也是醉了。
看了三生就算了,还捅出这么大乱子。
哦,不对,应该是我捅出来的,想到这里,我一下子又哭丧起来,钟宁会不会感慨所托非人。
我与钟司漫步离开小区,专挑着人多的地方走。
等走到附近商业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大多数上班族都出来吃饭。
闻到饭菜香,我也有些饿了,但没带手机,掏了半天,只摸到裤兜里的20块钱,我四下张望,找了家面食馆,要了三笼小笼包,自顾吃了起来。
钟司拿着酱油碟子观赏了一会,才慢吞吞吃了一个。
没嚼两口,嫌弃的扔掉筷子,竟从他的兜里掏出我的手机,打开胡乱翻了起来。
“我说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弄坏了你赔给我。”我指了指他手里的手机,他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说:“地府也很流行这个,通讯系统虽然比你们落后了一点,但还算完善,我比较喜欢玩消消乐。”
“好吧,我手机上也有,你玩吧!”我赶紧拿了一个包子,塞住自己的嘴。
吃饱后,我带着他到商业街逛了一圈,似乎没什么能够引起他的注意,我也觉得没什么好逛的,便徒步绕到了大广场旁的湖边。
这里没什么人,每晚来这打陀螺、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还没来,感觉很空旷,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我问钟司,钟宁现在在哪,他想了想,指了指湖边,“你如果担心他的话,走近,我投影给你看。”
“这也行?”我感觉这人本事不小,甚至比钟宁还高,竟然还会镜像投影,便赶忙凑了过去,钟司也走了过来,他半俯着身子,半个人影投到水面上,问:“看到了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刚想回头,便被他一掌推到水里。
“你在干嘛,脑子有毛病吧你!”我怒火中烧,刚站起来要上岸,钟司笑了一下,默念两句,我脚下一空,整个人又跌回水中,这次还多了一双手抓住我的脚踝,将我往下面拖。
我挣脱不开,想大声求救,嘴也被他给封了,我用尽全力咬掉自己一小点舌头,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这是之前钟宁教我的,一但感觉自己中术了,便咬舌头,只要感觉到了疼痛就会自行解开了。
等我感觉脖子上的束缚消失后,朝着钟司大吼:“有种你就亲自杀了我,怂!我赌你不敢!”
他皱了皱眉头,趴到栏杆上,伸了只手给我,我脚上的束缚不见了,我再次撑着岸边爬起来,拍掉他的手,自己翻了上来。
刚一逞强自己翻上来,力气都耗光了,我坐在地上,喘着气,钟司蹲到我身旁,神情有些沮丧,似乎我没死是个错误了。
我几乎没看见过钟宁露出这种表情,细细想来,我反倒觉得钟司与钟宁比起来,更像是眼前这副身体的年龄段的人,多了一丝普通人的情绪,以自我为中心、亦暴怒、还容易被言语所左右。
“我说,你果真是不经常与人接触,这么一大把年纪,还像个小孩一样,我记得你是活了一百三十五岁吧,都白活了。”我调侃了他一句,拍了拍他的肩,他嫌弃的避开我的手,吐了气:“人都是善变的,再给我活几百年,我也看不懂这人世间的世俗情仇、喜怒哀乐,倒不如随自己的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点点头,“话是这么说,但随性的前提你知道是什么吗?是能力,你和钟宁呢,似乎天生就有这个命,可以把自己的命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不会担心被左右,而我呢,就代表着很大一部分人,要为生活奔波,一日三餐都能把我逼得想死,你知道其中的差距了吧!”
“我才不管你吃不吃得饱。”钟司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我感觉在和一个脑残交谈,压根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跟他聊天,是件十分费力的事,便没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钟司又说:“我其实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过后,他就会醒过来。”
“哈?真的!”这算是今天我听到天大的好消息了,原来他根本主导不了钟宁的身体,不过就是占用三天。
钟司丝毫没被我的态度影响,反而和我一样,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说:“你可真天真,其实啊,他并没你想象中的信任你,反倒你却傻不拉几的在这里为他拼死拼活。其实他嘱托你守在一旁,并没有信任你真能照看好他,他自己是做了其他打算的,在自己身上设置了结界,其他灵体是无法完全控制他的大脑的。”
“得了吧,还算好钟宁做了二手准备,否则就真给你得逞了。”我回了他一句,这人果真没有钟宁的脑子,竟然会这么低级的挑拨离间。
但我却突然很想和他交好,如果上一世我们成为了挚友,估计感情不会比钟宁差。
“是啊,谁让你上一世不争气,只能投胎成一块玉。”他突然这么来了一句,我“诶”了一声,差点忘了他也可以看透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不免有些尴尬。
聊得好好的,钟司突然话锋一转,说:“也都是因为你,上一世的我,受尽嘲讽二十年,导致我性格大变,一生不得其好,你倒逍遥,闯完祸就离开了。”
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马上又从他的话语中走了出来,“怎么就怪我了,是你自己捏着我不放的,怪我咯!”
“反正我在这三天内定会杀了你的。”钟司没再与我交谈下去,情绪喜怒无常,很快又冷下脸来,留下这句话,起身便离开了。
我打了个冷颤,想起自己还是落汤鸡,赶紧往家赶。
大门昨晚就被他踢坏了,一直处于敞开状态,但估计贼到我家看了一眼,都会忍不住给我留下点钱的。
回到家后,我跑进卫生间,脱掉湿透了的衣服,冲了个热水澡。
恍惚间,我突然在镜子里看到了一抹人影,镜子上全是水汽,我的心咯噔一下,心说那钟司应该不会这么变态吧!
我关了水,擦掉镜子上的水汽,又小心四周张望,没人。
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是被吓得疑神疑鬼了。
等我再次将水打开,双手就像被夹住了一样,僵直了伸出去,十个指头从指尖开始裂开,我疼得倒在地上哀嚎。
从指尖裂开的皮里面,竟然还有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