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土楼。
爷爷说的没错，捞阴行当水太深，非但好坏难分，甚至人鬼莫辨。
我不知道离开前阳叔那一笑的深意，是嘲讽？抑或是捉弄？
我也懒得再去分辨他和那个叫齐乐的年轻男子，包括陈婆，到底谁是人，谁是鬼。
这些事与我无关。反正我已经得到神油，等做完可可表姑妈这一单，我就关门大吉。
这几天，可可没来找过我，也没有任何人来烦我。
我乐得清闲，一边温习爷爷留下的刺青图集，一边调整心情。
这么呆了几天，我守店守得都快发霉了，赚钱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好在终于有人掀帘进来——是可可。
随行的，还有个丰姿绰约的妙龄女子。
和那女子并肩站在一起，可可瞬间相形见绌了许多。
那是个十足的性感女神，肤白貌美大长腿，披肩发，烈焰红唇，穿一身纯白的连体吊带背心，脚下趿着大红的水晶高跟鞋。胸前春光，蔚为壮观。俏皮之中，洋溢着成熟女人的独特韵味。
只是她一刚进店，就板下脸，皱起了眉头。
“可可，你说的就是这儿？”女子环顾一圈，不屑道，“这地儿也太破了。”
可可有些尴尬，微笑不答，指着我道：“表……姑妈，徐师傅很厉害的。你信我啦！”
女子见我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傲然挺胸道：“你就是那个让我们家可可丢了魂儿的家伙？啧，还戴个口罩，装神秘呀？行了行了，我赶时间，赶紧做事吧。”
一股浓郁的脂粉气扑鼻而来，尽管带着口罩，却依旧呛鼻。
我没料到这女人居然这么傲慢，心底不悦，也没表露出来，闷声道：“先说说情况。”
女子皱眉道：“不就洗个纹身吗，怎么还那么多规矩？”
可可似乎怕我生气，慌忙劝道：“表姑妈，徐师傅这儿是做什么的，来前你不早就摸清楚了吗？你的事儿拖不得。别使性子啦！还是听徐师傅的，赶紧说说吧。”
女子似乎没料到表侄女会当面拆台，脸上有点挂不住，随手拉了把靠椅坐下，冲可可挥手道：“你这丫头，表姑妈平日里都白疼你了，胳膊肘往外拐。行了，你先出去。”
可可撇撇嘴，有些委屈，迟疑着没动。
女子瞪眼道：“不听话？忘了最近都是谁替你买单了？出去守着，别让人进来。”
可可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那模样，竟似怕自己的表姑妈把我吃了一般，怏怏地出去。
店里顿时只剩下我和女子两人。女子回过头来，眼里已没了刚进门时的高傲，冲我妩媚一笑，娇声道：“小师傅别介意，后辈面前，总要端着些。是这样的，前阵子，我和我爱人开车出去，发生车祸，撞死了一只猫。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后来几天，怪事就来了。”
我见她年纪也就与我相当，没想到居然已经嫁人，心底没来由地觉得可惜。
女子眼神转为惊恐：“我总觉得肩膀冷飕飕的，而且身子发沉，有时候走着走着，还会无缘无故崴脚。后来我爱人说，我肩头上有两道几乎一模一样的疤痕，很像猫爪，应该是车祸那天留下的。我是个车模，有这东西，很影响美观的，所以就去找纹身师纹身。”
我总觉得女子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也没当面点破，让她继续往下说。
“那纹身店是我爱人推荐的。店里的师傅很厉害，看到我肩头上的疤，说这东西可不是创后留疤那么简单，是那天被撞死的猫，怨愤难平，找我报仇来了。我会觉得冷，身子发沉，是因为那只猫双爪搭在我肩上，一直驮着我。她给我纹了个神仙，说是能赶走猫。”
“后来呢？有效果吗？”我漫不经心地问道。
女子点点头：“别看那纹身师是个女孩子，手段还挺高明。我纹完之后，效果真挺明显的。我不再觉得身子发沉，也不会觉得冷飕飕的了。毫不夸张地说，我甚至觉得身子比以前还要健康了许多。可后来……后来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我见女子突然面色潮红，说不出的娇羞可爱，喉咙一滚，扬手示意她说下去。
女子警惕地朝门口看了一眼，似乎怕被门外的可可听见，转过头来，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我下面，笑眯眯地道：“你也知道，我嫁人了。夫妻之间那点事儿，也经常需要维持。我以前虽然也喜欢，但很节制，我爱人有时还会抱怨，说不满足。可这阵子，我……我感觉自己那方面的欲望，变得格外旺盛。我爱人起初也挺高兴，可后来……后来他就吃不消了。”
我见她又不自觉地瞟了眼我下面，声音娇滴滴的，满是媚惑，只感觉脸上发热，也不敢再正眼看她，假装咳嗽两声，故作镇定地问道：“那你没再去找过那个纹身师？”
女子唉了一声道：“当然找过啊！可你说奇不奇怪，那纹身店转手就换人了。我和我爱人总觉得被骗了，正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听说你这儿能洗了。”
我点点头，让她转过身去，我要看看纹身。
女子温顺地点头，依言转身，将半截粉嫩白皙的后背，毫无保留地展露在我眼前。
我见女子的后背上，以肩头处原先留下的两道疤痕做底，纹了一张面容姣好的少女脸庞。
少女眉眼含笑，脉脉含情，嘴角微微上扬，腮帮还有颗美人痣，看起来风情万种。
少女颈脖下的部分，却全都隐藏在女子那件薄薄的吊带背心下，看不到了。
看到纹身的瞬间，我几乎差点怀疑，女子背上纹的，又是九子鬼母；再细看眉眼，发现又不像。这少女神情温婉妩媚，不像凶神，更像是民间传说中的仙女——甚或是女鬼。
想要知道是何方神圣，得看到全图才行。
想到女子那两道蔚为壮观的浑圆，我喉咙干渴，稍定心神，沉声道：“可可应该跟你说过，我得知道你纹的是什么，才能对症下药，帮你洗掉。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得跟你强调一件事。我店里的规矩，来洗纹身的，必须心诚。心不诚，纹身就洗不掉。”
女子以为我说的是价钱，咯咯笑道：“你放心，只要你活好，钱不是问题。”
我总觉得她在故意撩拨我，面上一热，冷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女子一愣，转过身来，顾目流盼，冷不丁凑到我跟前，身子微微前倾，在我耳边轻轻吹气道：“那你什么意思？是这个意思么？”
我鼻端全是她身上醉人的香气，脸上感受到她滚烫的体温，那一道鸿沟也尽收眼底，生怕自己把持不住，赶忙轻轻推开她，冷着脸道：“我的意思是，你得说真话。”
女子眉头微皱，摇摇头，表示不解。
我正色道：“我刚才看到你肩上的纹身了，也看到那两道所谓的形似猫爪的疤痕。不得不说，你编的故事很精彩，纹身师的手法也很厉害，疤痕几乎全被掩盖了，但这骗不了我。那两道疤痕，根本就不是猫爪，而是人的掌印。你撞死的不是猫，是人。对不对？”
女子瞬间脸色苍白，下意识地往靠背椅上缩，手足无措，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我只是怕……你……你想怎么样？”
我指着门外，摇头叹道：“我能够理解。大凡来我这儿洗纹身的，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你能大方描述纹身后的副作用，比起可可来，已经勇敢了很多。不过这样子，我是没法帮到你的。好了，现在给你个机会，重新把你的遭遇告诉我。这一次，我要听真话。”
女子咬着下唇，犹豫良久，盯着我的眼睛，慢慢道出了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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