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争吵也是于事无补,俩人都气冲冲的转身离开。
戴岳见刘同心气得不行,跟上去要劝一劝,刘同心反倒喝到:“戴岳同志,我发现你滑头得很,难怪连鄢老狗都说你。我在前面为了倡议六亲不认,你居然跟我说不要较真?”
戴岳苦笑一声:“刘大爷,我也想一声令下所有人必须服从,真是那样什么事情都好解决了,可我这命令得有凭有据啊,不然人家为什么听我的?”
刘同心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就凭是为了他们好,总有那些不知好歹的非要强逼着才行。”
戴岳轻轻摇头,耐心解释到:“刘大爷,有一句话叫‘法无禁止即自由’,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村民不准摆宴席,只是咱们意识到滥摆宴席劳民伤财,从而进行倡议而已。不求倡议下去就全部遵行,只要部分村民意识到这样确实是好事,后续的村民们慢慢跟上来就行了。”
“这就是妥协。”刘同心喝到。
戴岳轻笑一下:“大爷,我再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假如说有个老人辛苦一辈子,在他的子女发达了准备尽孝的时候突然离世,儿女们伤心欲绝,这时候有人跟儿女说,反正人是要死的,伤心什么?你觉得儿女会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就接受吗?”
刘同心不以为然:“人本来就是要死的,有什么伤心的?”
戴岳也有些急了:“我怎么跟您说不通呢?”
刘同心摆摆手:“不用你跟我讲道理,会上说出的话我一定会做到就行了。”
虽说不用讲道理,但戴岳还是怕这叔侄俩闹出事来,有空就往一组这边跑过来看看。
吵倒是没吵了,刘同心搬着一把镐头坐在门前,意思是只要刘德权敢搭喜棚他就敢砸。
连续几天都相安无事,这天戴岳抽空又过去的时候,门前没看到刘同心坐着,而且大门也紧锁。
戴岳问了问邻居,邻居说老人家的老毛病眩晕症犯了,在市里的脑血管病医院医治。
戴岳急忙赶到医院,刘同心挂着吊瓶双眼紧闭躺在床上,太阳穴两边还贴着膏药。
戴岳小声询问一旁照看的老伴崔大娘,崔大娘告诉他,眩晕症本身不致命,但也很难医治好,犯病的时候觉得天旋地转非常难受,因为眩晕无法进食,老人的年纪又偏大,犯病一次恐怕得个把星期才能复原。
只要不致命,其他的都好说。坐了一会儿见刘同心似乎短时间不能醒来,叮嘱崔大娘几句之后便准备离开。
“是戴主任吗?”刘同心忽然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开口。
戴岳急忙凑到跟前:“刘大爷,我来看看你,医生说你的病没有大碍,好好休养很快就能痊愈。”
刘同心继续有气无力的说到:“我自家的事自家清楚,倒是刘德权,你快回去帮我看着他,他要是敢摆宴席,你一定替我拆了他的喜棚,要是他敢对你怎么样,我回去拆了他的骨头。”
戴岳劝到:“大爷,你在这儿就好好休养,家里的事别操心了。”
刘同心挣扎着要起来,却因为太晕又倒了下去:“我这一生说出来的话就要做到,不能因为刘德权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破了我的例。”
崔大娘说到:“你就别为难小戴了,刘家那群人一直都还记恨着分钱的事呢,他们根本不会听小戴的。”
刘同心呜呜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崔大娘准备俯身去听,声音却突然停止了。
崔大娘起身到:“老头可能又晕了,小戴,你先回去吧,刘德权的事不用你操心。”
虽说不用操心,但戴岳还是跑到刘德权门口看了看,此时酒席一条龙的人已经将彩虹门竖了起来准备搭建喜棚。
今天搭喜棚,明天是亲友随礼的日子,后天就是喜事正期了。
看到戴岳站在门口,刘德权故意走过来挑衅的看了一眼。戴岳上前说到:“刘大爷还在住院呢,你得意什么,就算你明天收了礼金,要不了多久还不得回出去。”
刘德权神在在到:“你管我呢,总之你要做的事我偏不做,你不做的事我就要做着试试看。”
戴岳说到:“如果不是怕你和刘大爷起冲突闹出事来,对于你摆不摆酒席我其实是无权干涉的,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杜绝滥摆酒席只是个倡议,你有不遵循的权力。”
“那你还说个屁?”刘德权喝到:“要不是你怂恿我叔叔,我们会发生矛盾?”
戴岳淡淡到:“时间会证明,刘大爷是对的。”
“我就是要在错误的道路上一条道走到黑,”刘德权说到:“你管得着吗?”
“行吧,”戴岳摇摇头:“我尽到了义务,只要不违法,不违公德,想怎么做是你的事。”
回到大队部,正遇上今天值班的会计鄢红,戴岳打了个招呼准备进屋。
鄢红上前问了一句:“刘德权的喜棚搭上了?”
戴岳答到:“这是他的自由。”
鄢红点点头:“要是同心叔知道了可怎么搞哦。”
戴岳苦笑一声:“等刘大爷出院,刘德权的宴席都摆过了,还能怎么搞。”
鄢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办公室。
第二天,心有不甘的戴岳再次去往刘德权家门口,远远的瞧见彩虹门上写着‘刘德权先生四十岁生日喜宴’,而本该人头攒动的喜棚只稀稀疏疏坐了几个人。
戴岳快步走近,看到礼宾先生一组组长刘德荣坐在礼宾桌前抽烟,喜宴大厨陪着他在聊天,喜宴的两个帮工在喜棚里打苍蝇,而知宾先生刘德成正抄手站在阳台上。
这是怎么回事?戴岳有些疑惑,怎么没人呢?
戴岳转头看了看隔壁邻居,全都大门紧闭。
见戴岳站在门口探望,刘德荣有些绷不住,挥手一拍桌子:“德成,咱们接人去。”
刘德成硬了一声,跟在刘德荣身后,经过戴岳身边的时候俩人仿佛没看见一样,径直走到斜对门鄢红的家门口。
鄢红的娘家是五组,嫁给了一组刘德荣的兄弟刘德林。
刘德成回头挑衅的看着戴岳,伸手将鄢红家的大门拍得‘啪啪’做响。
好一会儿,鄢红才打开门,一脸不悦的看着刘德成:“你干嘛呢,要拆房子啊?”
刘德成讪笑一声后退两步,刘德荣上前到:“不是,我说弟妹,刘家兄弟做寿呢,都这个点了你们怎么还鱼不动水不跳的不去吃酒席呢。”
鄢红说到:“这不才签倡议书呢,不太好去。”
“你怕他个蛋蛋,”刘德荣面对弟妹也一样‘出口成脏’:“摆酒席吃酒席是我们的自由,关倡议书球事?”
鄢红稍有些为难的说到:“我家德林的四十岁不做了,正好抵消德权的四十岁,两免。”
听到这话刘德荣一怔,趁着这个当儿鄢红重重的关上了大门。
刘德成上前又要敲门,刘德荣铁青着脸说到:“算了,不理这胆小鬼,咱们去接其他人,我不信大家都到了她敢不到。”
俩人接着来到刘同甫门前,又是刘德成上前敲门,刘同甫开门问到:“干嘛?”
“叔,”刘德荣递了根烟上去:“酒菜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入席啦。”
刘同甫看着他:“去你家?”
刘德荣挤出一丝笑容:“看你说的,今儿不是德权的预备酒吗。”
刘同甫说到:“前儿同心哥不是发倡议了吗,我还是不去了吧。”
刘德荣咬咬牙再次挤出笑容:“那只是个建议,你可以不管的。”
刘同甫迟疑了一下:“可以去啊,那行,我现在手上不方便,你帮我把礼金垫上吧。”
“你老人家还真有趣,”刘德成忿忿到:“哪有你吃酒席让别人垫礼金的道理?”
刘同甫到:“那我不吃还不行吗?”
刘德成喝到:“说这话你还是姓刘的吗?”
刘同甫说到:“你姓刘,那你能帮我垫礼金吗?”
“你家摆酒席的时候收的礼金会给我吗?”刘德成大声质问。
刘同甫微微皱眉:“我家的礼金为什么给你?”
刘德成说到:“那我为什么要跟你垫礼金?”
刘同甫笑了:“不是你非要我去吃酒席吗?”
刘德成深吸一口气:“行了行了,算我手贱嘴皮子痒。”
俩人站在刘同甫门口商量了一会儿,刘德荣说到:“咱们还是去接同洛叔吧,同洛叔的两个儿子都在市里任职,他年轻时是咱刘集村的首富,现在是刘氏家族最德高望重的人,只要接动了他,不怕其他人不来。”
“对,对,”刘德成附和到:“只要同洛叔肯去,我帮他垫礼金也无所谓。”
俩人一同来到刘集村最有气势的一座房子前,先侧耳听了听动静,接着刘德荣亲自敲门,用非常柔和的声音叫到:“同洛叔,同洛叔在家吗。”
大门轻轻打开,刘同洛站在门口:“你俩有什么事吗?”
刘德荣从内口袋掏出一包软中华递了一根上去:“接您去德权家吃酒席呢。”
“哦,哦,”刘同洛似才想起来,从口袋掏出一个红包:“给,这是我的礼金。”
刘德荣和刘德成相视得意一笑,接过红包客气到:“哎呀,您客气了,去人就行了嘛,还给什么礼金。”说罢转身头前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