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樊翼虎疑惑不解时,闹哄哄地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七八个家丁手持棍棒,一字排开,管家从一众家丁中间走出来,指着樊翼虎:“樊捕爷,我们好心招待你,你身为捕快,居然监守自盗。”
樊翼虎被指责得不明所以,一下愣住了。
管家又叫嚣道:“樊翼虎,还不卸下刀具,束手就擒。”
樊翼虎手中捧着锦缎包裹,堆满玉石瓷器,看了看挂在腰间的佩刀,终于反应过来,说道:“管家,听我解释,这些东西不知道怎么出现的。”
“会客厅中只有你一人,我刚刚亲眼所见,你贪婪地拿起玉器和瓷器,装入这个包裹。还想抵赖不成。”
樊翼虎听后,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东西了!”
管家说道:“我亲眼所见,如今人证物证齐全,你怎么狡辩。”
樊翼虎顿时大怒,咆哮道:“血口喷人!”
“你说前来催征赋税,我们也就信了,没想到是开门揖盗。请问你有没有私闯民宅的府衙文书。”
樊翼虎郁结难消,向着厅外吼道:“陈九!”
那份文书在陈九身上,然后并没有陈九的身影。
樊翼虎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圈套,陈九是不会回来了,盗窃玉瓷的罪名做实了。
“是不是盗窃,我们官府相见。我敬你官差,也不打你,同我一起去往府衙吧。”
说着,七八个手持棍棒的家丁将樊翼虎围在中间。
樊翼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对付七八个家丁,他是绰绰有余,然而武力不能解决问题,急得他抬起右掌,重重地拍在茶桌上,这一掌气满力沉,茶桌应声断裂。
林朗获知樊翼虎关进县衙大牢,深深皱起眉头。
樊翼虎被送官,由县令主审。在这个朝代,县令既是县长,也是法院院长。林朗了解历史中,拍金堂木、审案、刑罚这些桥段浮现脑海。
重生之后,他还没有见过这位顶头上司。
在宿主的记忆中,模模糊糊有这么个顶头上司,一直看不起自己,对手下这个典史拿捏得死死的。
樊翼虎送入大牢,林朗顿然觉得一阵失落。
身边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纵然有几个捕快自己可以调动,却也只是迫于职权,做些表面功夫。
如何才能查清缘由,怎样才能救出樊翼虎,这让林朗纠结不已。
身为典史,他还掌管刑狱司。
樊翼虎身在县衙大牢,并没有移交刑狱司,自己没有办法接触到他。
他知道樊翼虎被孟厚鸣带出去,之后便在何宅遭遇变故,这件事必定和霍远逃脱不了干系。
心中郁结,晚饭都没能吃下。
一个21世纪的高材生,来到这个封建王朝,刚刚站直腰板,居然又被对方摆了一道。林朗在记忆中搜寻能够援手的好友,只能长长叹息,这个林朗混成一副熊样,并无其他人可以依靠。
夜,月色落满残败的屋顶,笼罩着整座庭院,也笼罩着林朗的心结。
咚,咚,咚……
正当他一筹莫展,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林朗双手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秀士,颔下微须,一身长衫,一看就是读书人。林朗记忆中浮现这个人影,这是慕容峻,官湖县的主簿,他的同僚。
木门半开着,林朗愣了一愣,他的记忆中,慕容峻和他的关系并不融洽,也在看不起他的行列之中。
慕容峻推开一侧木门,微笑说道:“典史大人,不欢迎在下吗?”
林朗赶紧做了一个“里边请”的手势,说道:“只是没料到主簿大人深夜造访,在下荣幸之至,寒舍简陋,主簿大人莫要笑话,请进,快请进……”
大顺王朝的主簿官衔,相当于21世纪的常务副县长,协助县令处理各项大小琐碎事务。论起职称,略高于典史。
慕容峻在林朗的邀请下,进入客堂。
这间客堂果真简陋,几件必不可少的桌椅,再无他物,当真是一贫如洗。
“当官当到这个份上,也只有前朝海瑞可以比了。”慕容峻笑着说道。
林朗窘迫地摇了摇头,沏了一杯茶,送到慕容峻桌前,说道:“还有一点陈茶,望主簿大人莫要嫌弃。”
林朗在苗国老府上赚到的银两,还没有想好花销,只是补交自己的税赋,帮了沈惜眉,送了五两给樊翼虎,剩下的还留在身上,没来得及打点这间房屋,连茶叶也没舍得买,在他记忆中,也不会有人造访这间凋敝的庭院。
慕容峻品过茶后,面上露出苦涩的神情,笑着说道:“这茶……这……”
两人一齐笑出声来。
慕容峻切入正题,问道:“今天官湖县城中流传一篇词作,写了前六句,五十两纹银征集后两句。这首词署名朝墨轩林朗,请问是典史大人所作吗?”
林朗谦虚地点了点头。
慕容峻大赞说道:“果真是神作。人生如之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太妙了,太妙了。”
林朗皱眉问道:“主簿大人是来问后两句的吗?”
慕容峻摇了摇头,呵呵笑道:“我不为那五十两纹银,只想确认是否典史大人所作。我对你认识多年,竟不知道典史大人擅长词赋。”
林朗听闻对方目的单纯,立时谦和起来,说道:“一时兴起而作,不值一提。”
慕容峻说道:“恕我直言,确实不敢相信出自典史大人之手,可否再赋一篇,我当顶礼膜拜。”
林朗听后,心中又是不悦,拒道:“在下并无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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