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糖糖去面试，绝对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疯狂的决定之一。
但我别无选择。我不敢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哪怕有护身符也不行。昨晚的经历告诉我，危险无处不在，而且形式多样。谁知道会不会有新的东西找上门？
我给糖糖穿上她最喜欢的粉色小裙子，告诉她我们要去一个叔叔阿姨那里玩一会儿，但要保持安静。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乖巧地拉着我的手。
面试的公司是一家做企业软件的中型公司，位于市中心的一座商务楼里。我们提前半小时到达，前台小姐看到糖糖时明显愣了一下，但看在孩子那张可爱的小脸蛋上，她没多说什么，只是提醒我面试区没有专门看管孩子的地方。
没关系，她很乖的。我硬着头皮说，同时从包里拿出iPad，打开她最爱看的动画片，戴上耳机给她。
十分钟后，我被叫进了一个小会议室。HR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西装干练但表情友善。技术面试官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全程板着脸。糖糖安静地坐在我旁边，专注地看着动画片，小手时不时伸进我给她准备的小零食袋里。
面试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我介绍了自己的工作经验，讲解了之前参与的项目，甚至在白板上写了一段算法证明我的技术能力。HR看起来很满意，就连板着脸的技术主管眼睛里也流露出认可的光芒。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会顺利结束时，灾难发生了。
糖糖突然摘下耳机，小声对我说：爸爸，有个奶奶站在那个叔叔后面。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技术主管明显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身后空荡荡的墙壁。
孩子，那里没有人。他干笑了一声，转向我，李先生，您女儿很可爱，但似乎有点...
对不起，她就是喜欢想象。我赶紧打断，同时轻声对糖糖说，宝贝，继续看动画好吗？
但糖糖摇摇头，固执地指着技术主管身后：奶奶在哭，她说想念孙子。
整个会议室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技术主管的脸唰地白了，HR也瞪大了眼睛。
张总，要不要休息一下？HR小心翼翼地问。
技术主管——现在我知道他姓张了——只是木然地摇摇头，眼睛却一刻不离糖糖。
小朋友，你...能看到什么奶奶？他的声音微微发颤。
糖糖啃着小饼干，天真地回答：头发花白的奶奶，穿着蓝色的衣服，说很想你，想抱抱你。她说你都不去看她了。
张总的手开始颤抖，眼睛里泛出泪光：我奶奶...三个月前过世的，我因为工作太忙，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我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不是诡物，而是真正的逝者灵魂。根据《除魅录》所说，万诡复苏的时代，不仅有邪祟乘机作祟，也有普通亡魂因各种执念无法安息。而糖糖，她能看到的不仅仅是诡物，还有这些灵体。
会议室的气氛尴尬至极。面试显然无法继续进行了。我正打算道歉离开，张总却突然起身，走到我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李先生，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张总激动地握住我的手：李先生，我不知道你女儿是怎么做到的，但她说的每一个细节都对。我奶奶确实爱穿蓝色，生前最担心的就是我工作太忙不顾身体。
他的声音哽咽了：我奶奶是在我出差时去世的，我至今内疚不已。能不能...能不能请你女儿帮我传个话，就说我很想她，很抱歉没能见最后一面？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让一个三岁的孩子当通灵媒介？这太荒谬了。但看着张总那双充满期待和痛苦的眼睛，我又于心不忍。
我问问她。我妥协了，但不保证会有回应。
回到会议室，我轻声向糖糖解释。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突然笑了：奶奶说她知道的，她一直看着你呢。她说不要太辛苦，身体重要，她会保佑你的。
张总热泪盈眶，HR也不知何时红了眼圈。我尴尬地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像个廉价灵媒的同谋。
出乎意料的是，面试结束时，张总亲自送我们到电梯口，并告诉我：李先生，这份工作是你的了。薪资比你预期的高20%，下周一入职。
我目瞪口呆：但是...我带孩子来面试，而且...
没关系，张总打断我，我们可以为你安排弹性工作制，必要时可以远程办公。他看了一眼糖糖，眼神复杂，这个世界上可能有我们不理解的事情，但这不影响你是个优秀的程序员。
走出大楼，我松了一口气，也说不清是喜是忧。工作是解决了，但糖糖的特殊能力似乎越来越明显，这意味着什么？
回家路上，我忍不住问糖糖：宝贝，你真的看见那个奶奶了吗？
糖糖点点头：嗯！奶奶很亮，不像黑叔叔那么可怕。奶奶说她很快就要去很远的地方了，但想看看孙子过得好不好。
我心中一紧：还有什么是爸爸看不见，但你能看见的吗？
糖糖想了想，天真地回答：好多呢！有的像人，有的不像。有的亮亮的，有的黑黑的。黑黑的通常很坏，会吓人；亮亮的通常很好，但都很伤心。
我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个信息。根据《除魅录》，一般只有道行深厚的天师才能区分善灵与恶灵，而糖糖，一个三岁的小女孩，似乎天生就有这种能力。
这究竟是福是祸？
回到家，我刚准备开门，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门缝中渗出。掌心的符文再次发烫，我立刻警觉起来，将糖糖护在身后。
糖糖，你看到门里有什么吗？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糖糖扯了扯我的裤腿，怯生生地说：爸爸，门里有个黑阿姨，很高很瘦，头发长长的盖住脸。
阿姨？我疑惑，不是叔叔吗？
不是，是阿姨。糖糖坚持，她靠在墙上，头碰到天花板了。很怪。
我倒吸一口凉气。根据《除魅录》的描述，这种特征极其接近一种名为怨婆的中级诡物。它们通常是因极度怨恨而生，力量比小诡强大得多，甚至可能伤人致死。
我完全没有处理它的经验，也没有必要的符咒和工具。最明智的选择是立刻离开，找专业人士求助。
糖糖，我们去...
话音未落，门猛地从里面被拉开了。我本能地后退一步，将糖糖紧紧抱在怀里。
然而，站在门口的不是什么怨婆，而是一个穿着高级套装的女人——我的前妻，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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