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账本交给警方后,我以为这场噩梦终于画上了句号。然而当晚,我在出租屋的镜子里看到了诡异的一幕——镜中的自己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不属于我的阴森笑容,脖颈处还浮现出一道青紫色的勒痕。我惊恐地伸手去摸,现实中的皮肤却完好无损。
第二天清晨,我收到一个没有寄件人的包裹。打开后,里面是一本陈旧的日记本,扉页上写着“陆明远1973年”——正是五十年前那起命案主谋的名字。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干枯的槐树叶,每翻一页,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
“七月十五,月圆之夜,第三十八个祭品已经就位。那女子的尖叫声真美妙,仿佛夜莺在歌唱……”读到这些文字时,我的胃里一阵翻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日记本的最后一页画满了扭曲的符咒,角落里用血写着一行小字:“所有知晓秘密的人,都将成为新的祭品。”
当晚,整座城市突然陷入诡异的停电。黑暗中,我听见有人在轻声吟唱古老的祭文,声音由远及近。窗户被无形的力量推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我看见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漂浮在窗外,这次她的眼神不再充满怨恨,而是带着怜悯:“快走!他们不会放过任何知情者。”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我从窗户向下望去,只见十几个面色惨白、眼神空洞的人正朝着我的住处走来,他们的胸口都贴着写有我生辰八字的黄符。我抓起日记本夺门而出,却发现整条街道都被浓雾笼罩,所有的路牌都变成了指向古宅废墟的方向。
在迷雾中狂奔时,我意外撞见了白天见过的警察老张。他的表情十分古怪,眼神呆滞地说:“小伙子,跟我回警局吧,有些事需要你再确认一下。”说着,他伸出手来拉我。就在这时,我瞥见他袖口露出的符咒——和日记本上的一模一样。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跑进一条小巷。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怪笑声,墙壁上开始渗出黑色的黏液,凝结成一张张狰狞的人脸。更可怕的是,我的身体渐渐不受控制,双脚不由自主地迈向古宅的方向。当我再次站在那片废墟前时,月光下的老槐树已经化作一座巨大的祭坛,树上挂满了写有生辰八字的木牌,密密麻麻,如同恶鬼的眼睛。
祭坛中央,陆明远的虚影缓缓浮现,他穿着华丽的长袍,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欢迎加入这场永恒的仪式,你的灵魂,将成为我们延续的养料……”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无数双手从地下伸出,将我死死抓住。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白衣女子和女鬼的身影同时出现,她们的身体化作两道光芒,融入我的体内。
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我体内爆发,我举起手中的日记本,大声念出里面记载的罪行。随着每一个字出口,祭坛开始崩塌,陆明远的虚影发出凄厉的惨叫,那些抓着我的手也纷纷消散。黎明的曙光中,古宅废墟彻底化为齑粉,老槐树轰然倒下,露出树下深埋的一口青铜棺椁。
棺椁打开的瞬间,一道金光冲天而起,五十年前所有受害者的魂魄终于得到了解脱。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时,我知道,这场跨越半个世纪的恩怨,终于真正结束了。然而,每当夜深人静,我依然会在梦中看见那棵老槐树,听见隐隐约约的吟唱声,提醒着我,有些秘密,一旦被揭开,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自那夜后,我试图回归正常生活,却总在枕边发现新鲜的槐树叶,叶脉间凝着露珠般的水珠。更诡异的是,我频繁梦见一间古旧地窖,墙角蜷缩着一个抱着布偶的孩童,墙面上用蜡笔画满歪扭的太阳与笑脸。
三个月后的中元夜,我收到一封烫金信函,“陆氏家宴”四字下印着精致的槐花纹章。内页是素白信笺,只一行工整小楷:“旧友相邀,共叙前缘。”窗外忽然传来清越的编钟乐,街道上,一列抬着朱漆木箱的仪仗队缓缓经过,箱角系着的银铃叮咚作响,竟与记忆中古宅铜铃的音色分毫不差。
为寻真相,我探访城郊古观。残碑记载陆氏先祖曾捐资修缮道观,而偏殿供桌的烛台下,藏着一本蒙尘的《堪舆志》。翻开时,泛黄纸页间掉出半枚槐叶书签,叶脉纹路竟与我掌心的胎记吻合。书中某页用朱砂圈注:“癸未年槐月,以木代身,镇阴脉之眼。”配图正是古宅地窖的方位图,标记处画着栩栩如生的槐树根系,缠绕着无数小人形状的符号。
“您终于来了。”道童不知何时立在身侧,他身着褪色道袍,颈间挂着与我梦中孩童同款的布偶。道童引我至后殿,只见梁柱间悬着数十个风铃,每个铃身都刻着不同的生辰八字。当我的指尖触到某枚刻着“丁卯年戊申月”的风铃时,所有铃铛同时鸣响,声浪中浮现出重叠的记忆画面:古宅地窖里,幼年陆明远正将一枚风铃挂在槐树枝桠,而他身侧的中年人握着刻刀,在砖墙上刻下与我掌心相同的纹路。
“这些年,您替我们承受了阴脉的反噬。”道童取下布偶,从其腹中取出一卷丝绸手札,“陆氏以血脉为引布下‘槐木替身阵’,想用您的气运延续家族命脉。”手札中夹着半张泛黄的契约,落款日期正是我出生那年,而甲方签名处,赫然盖着陆家的槐花纹章。
此时,观外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礼乐。我冲到门前,只见仪仗队已将朱漆木箱抬至观前空场,箱盖打开,里面是一套绣着槐花纹的锦缎华服,领口处别着枚眼熟的银质胸针——正是多年前我在古玩市场买下的那件“仿古饰品”。
道童将风铃系在我腕间:“阴脉之眼即将开启,唯有以阵中本木为引,方能破局。”他指向观后那棵百年古槐,树干上的疤痕竟与记忆中地窖的祭坛纹路完全重合。当第一滴秋雨落在风铃上时,我听见无数细碎的声音从地下传来,混着泥土翻涌的气息,而腕间的铃铛突然发出清亮的共鸣,在暮色中织出一道通往过去的光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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