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乐门的化妆间内,我正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今晚是我第一次表演,我特意要求将白天鹅换成了黑天鹅。
黑纱舞裙裹着纤细的腰肢,裙摆缀满细碎的暗纹,像黑夜里的星。
我用指尖沾了点炭粉,沿着眼尾轻轻晕开,衬得那双眸子愈发冷艳。
“阮小姐,您最后一个上场。”侍应生探头提醒,“吴总管说,您得压轴。”
我微微颔首,心里略有些忐忑。
前台的音乐声隐约传来,夹杂着宾客的调笑声,不绝于耳。
我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处于放空。
与此同时的前台,萧战霆正斜倚在丝绒沙发里,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了两颗扣子。
“少帅,尝尝这酒……”身旁的女人娇笑着贴上来。
他眼皮都没抬,指尖一推,酒杯“哐当”一声倒在桌上,猩红的液体浸湿了桌布。
“天天就这点花样?”他冷笑,目光扫过舞台上扭动腰肢的舞女,“百乐门是没人了?”
吴总管弓着腰凑过来,赔笑道:“萧少帅别急,今晚真有新花样,压轴的,保准您喜欢。”
萧战霆嗤笑一声,刚要开口,场灯突然暗了下来。
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
只见我单足立于光中,黑裙如夜,雪肤似刃。
整场都在顷刻间安静了下来,从没见过这样的表演,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就连萧战霆,也是眉梢微微一动。
下一秒,随着钢琴声骤起,我开始旋转。
黑纱裙摆绽开,像一朵有毒的花。
我的动作比面试时更锋利,每一次腾跃都带着刻意的滞涩,仿佛真的是一只折翼的鸟。
萧战霆的酒杯停在了唇边。
莫名的,内心有种触动。
“这姑娘叫什么?”他赶忙问道。
吴总管搓着手:“阮清涟,新来的,听说在美国学过芭蕾……”
萧战霆突然笑了。
他放下酒杯,抬手示意副官:“去后台,告诉她,等会来我包厢。”
副官站在门外,又一次不耐烦地轻叩门板。
“阮小姐,少帅等着呢。”
门内传来布料摩挲的轻响,随后“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卸了妆的我站在门后,素净的脸被灯光映得近乎透明。
黑天鹅舞裙已经换下,此刻只穿着一件月白色旗袍,领口微湿,隐约透出纤细的锁骨。
副官本来还有点烦躁的心情,瞬间看的一愣,准备好的催促都卡在了喉咙里。
“劳您等候,请您带路吧。”我声音很轻很柔,瞬间安抚了副官。
就在萧战霆第三次看怀表时,包厢门终于被推开。
“少帅久等。”
我站在门口,发梢还滴着水,没有舞台上的浓妆,没有刻意的眼线,甚至连唇色都是淡淡的粉。
萧战霆的眼神定定看向了我,忽然嗤笑:“怎么,见我还特意卸妆?”
我缓步走近,旗袍下摆随着步伐轻晃,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
“台上是百乐门的阮清涟。”我特意站在距离他三步远的位置停下,抬眸看他,“现在,只是我自己。”
萧战霆眯起眼,像狼盯上了猎物一般。
“坐。”他指了指身旁的沙发。
我没动。
“少帅找我,是想听曲儿,还是看舞?”我柔柔的问,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绸缎,凉而滑。
萧战霆突然倾身,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将我扯到跟前。
威士忌的气息混着硝烟味扑面而来,他拇指重重碾过我腕骨。
“我想看……”他贴着她耳垂,呼吸灼热,“你这张冷淡的脸,能装多久。”
我压抑住内心的害怕,面上却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那少帅可能要失望了。”我微微偏头,发丝扫过他鼻尖,带着茉莉头油的香,“我生性无趣,怕扫了您的兴。”
萧战霆盯着我,忽然笑了。
他松开手,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烫金名片,插进我旗袍襟口的盘扣间。
“明晚八点,萧公馆。”他起身,军装皮带擦过她手臂,留下一道微红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