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主舞台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整个舞台的布景,是一场宫廷悲剧的最后一幕。巨大的、象征着王权的宝座歪倒在一旁,华丽的帷幕被撕裂,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酒杯和一把染血的匕首。
几十个戴着各式白色面具的“演员”,如同一尊尊雕塑,凝固在舞台的各个角落。有的扮演着惊慌失措的侍女,有的扮演着拔剑相向的卫兵,还有的,则扮演着倒在血泊中的国王与王后。
整个舞台,就是一幅巨大的、立体的、充满了死亡与背叛气息的油画。
剧本在苏念手中自动翻页,新的任务出现了:“在谎言的盛宴中,找到那件属于‘被背叛的国王’的,唯一的真实遗物。”
唯一的真实遗物?
陆祈年立刻行动起来。他是一个天生的解谜者。他快步走到那“国王”的尸体旁,仔细检查起来。国王的头上戴着一顶黄铜王冠,手里握着一支象征权力的权杖,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他拿起那顶王冠,仔细端详。从逻辑上说,王冠是最具代表性的国王遗物。他向苏念举起王冠,示意她这可能就是答案。
苏念没有看他,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是那种感觉。那种让她灵魂感到“酸腐”和“恶心”的感觉,再次出现了。而且,这一次,它无比的强烈。
她抬起头,环视着整个舞台。她发现,每一个“演员”,每一件道具,都在向外散发着这种感觉,或强或弱。
那个手握王冠的“国王”尸体,散发出的“谎言感”简直浓烈到刺鼻。那个握着权杖的姿势,那个倒地的角度,都充满了虚假和刻意的“表演”痕迹。
陆祈年手中的王冠,更是谎言的集合体,让她看一眼都觉得精神受到了污染。
这一刻,苏念心中闪过一道电光。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她那颗被“爱意骗局”反复灼烧、践踏成灰烬的心,在破碎之后,似乎产生了一种奇异的、病态的“抗体”。它让她对一切形式的“谎言”与“恶意”,都产生了近乎生理性的排斥反应。
就像一个对花粉过敏的人,能轻易地在一片绿草地中,感知到一朵隐藏的小花。她能“嗅”到谎言的味道。
她没有理会陆祈年,而是闭上眼睛,像一个雷达一样,开始扫描整个舞台。她忽略那些“谎言感”最强烈的区域——那些戏剧冲突的中心,那些最引人注目的角色。
她的感知,慢慢地,被舞台角落里一个最不起眼的地方吸引了。
那是乐队所在的乐池,半陷在舞台之下,光线昏暗。一个扮演着小提琴手的“演员”坐在那里,他低着头,姿态悲伤,仿佛被整个舞台的悲剧所遗忘。
与舞台上那些散发着强烈“谎言”气息的演员不同,这个小提琴手身上,几乎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酸腐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真实的、如同深潭般的“悲伤”。
是“真实”的情感。
苏念睁开眼睛,径直向乐池走去。
陆祈年看到她的行动,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他放弃了对王冠的研究,跟了上去,想看看她到底发现了什么。
苏念走到那个小提琴手的面前。他的面具和其他人一样,纯白一片,但苏念却仿佛能透过面具,看到一张哀伤的脸。
他的手中,除了小提琴和琴弓,还紧紧地攥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小巧的、已经氧化发黑的银质挂坠盒。
苏念伸出手,轻轻地,从那冰冷僵硬的手中,拿过了那个挂坠盒。
在她触碰到挂坠盒的瞬间,一种温暖而悲伤的“真实感”涌入心中。就是它!
她打开挂坠盒,里面没有照片,只有一行用小刀刻下的、几乎无法辨认的字——
“致我唯一的国王,我的爱人,莉莉安。”
“莉莉安”!这正是她之前在乐谱上看到的名字!原来,这个小提琴手才是国王真正的爱人,而舞台上那场所谓的国王与王后的悲剧,不过是一场用来掩人耳目的、巨大的谎言!
就在苏念找到真相的这一刻,异变陡生!
舞台上所有静止的“演员”,全都“咔”地一声,整齐划一地,转过了它们的头。几十张纯白的、毫无表情的面具,从四面八方,齐刷刷地对准了乐池中的苏念和陆祈年。
一阵尖锐的、如同指甲刮擦玻璃般的噪音,开始在整个剧院里回响。
谎言被揭穿了。
而谎言的守卫者们,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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