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仙途

第20章 会审辩诬

发布时间:2025-07-14 18:04:17

阿尘的心也沉甸甸的。灵草的担忧,也正是他所忧虑的。

那个“乙木通灵印”,光看墨长老当时的反应,就知道绝非凡品,甚至可能触及了青云门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禁忌。师父无为散人,来历神秘,平日里藏拙守愚,如今因为灵草无意中暴露了这一手,会不会引火烧身?

他们面临一个残酷的两难抉择:如果为了保护师父,他们选择对那个手诀的来历闭口不谈,甚至主动承认自己“装神弄鬼”,那么“监守自盗”的罪名就再也洗不清了,等待他们的,轻则废除修为、逐出师门,永远背负着盗贼的污名;重则,考虑到月凝花的重要性以及墨长老那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态度,他们很可能真的会被当成替罪羊,秘密处死在刑律堂的某个角落,尸骨无存。

可如果为了自救,他们将手诀的来源指向师父,将师父牵扯进来,那后果,同样难以预料。墨长老本就与师父不睦,若再抓住这个把柄,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以师父那看似不靠谱的性子,真能扛住来自宗门高层的压力吗?

揭露真相,可能连累师父;保持沉默,自己必死无疑。

这道选择题,无论怎么选,似乎都是一条绝路。

“唉……”阿尘重重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力。他用力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宁愿自己去面对那些刀光剑影,也不想让灵草和师父因为自己而陷入险境。

“或许……或许我们就不该来这青云门。”灵草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悔意,“在青石镇,虽然穷点苦点,但至少不会遇到这些糟心事。”

阿尘没有说话,只是将灵草搂得更紧了一些。他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禁闭室内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两人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呼吸声,以及镣铐偶尔发出的冰冷声响。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彻底吞噬。

就在两人心灰意冷,几乎要被绝望淹没之际——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虫子爬行般的声音,忽然从头顶的通风口附近传来。

阿尘和灵草立刻警觉起来,屏住呼吸,紧张地抬头望去。

只见在通风口那微弱的光线下,一只比寻常蜘蛛大了好几圈、通体毛茸茸、颜色却有些灰白(像是喝多了掉进面粉缸里没洗干净)的大蜘蛛,正用八条腿笨拙地扒着石壁,一点一点地往下爬。更诡异的是,这蜘蛛的动作,怎么看好似透着一股子摇摇晃晃、仿佛喝醉了酒般的滑稽感?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阿尘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刑律堂的禁闭室里,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蜘蛛?

灵草也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

那只“醉酒蜘蛛”晃晃悠悠地爬到了距离他们头顶不远的地方,然后,它停了下来,屁股对着他们,尾部吐出一根晶莹剔透、韧性十足的蛛丝,缓缓下降。而蛛丝的末端,竟然还系着一个用青翠欲滴的嫩草叶卷成的小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卷轴?

“……”阿尘和灵草面面相觑,大脑同时宕机。

这是什么情况?蜘蛛送信?还是喝醉了的蜘蛛送信?师父?

阿尘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这绝对是师父的手笔。除了他老人家,谁还能想出这么不靠谱又神不知鬼不觉的传讯方式?

他连忙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在那只蜘蛛似乎快要“酒力不支”掉下来之前,伸手接住了那个草叶小卷轴。入手微凉,带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和极其微弱的、熟悉的廉价酒糟味。

果然是师父!

阿尘激动得差点把卷轴捏碎,连忙小心地展开。

只见那嫩绿的草叶内侧,用一种不知名的、仿佛带着微光的汁液,写着几行歪歪扭扭、如同鬼画符般的小字:“俩小崽子莫慌,天塌不下来。那破手诀丫头使得不错,虽糙了点,但吓唬吓唬那姓墨的老小子足够了。想做啥就大胆去做,别怕牵连老头子我,老头子我皮糙肉厚,这点风浪还淹不死。记住,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鼻子闻到的也可能是假的,用心去‘看’,尤其是那朵‘花’。嘿嘿,老头子自有应对之法,留了后手,看戏便是。酒没了,速归。”

字里行间,充满了师父那一贯的玩世不恭和隐藏在吊儿郎当外表下的关切与自信。

看完这几行字,阿尘和灵草一直悬着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驱散了禁闭室的阴冷和他们心中的恐惧。

师父没有怪灵草,师父不怕被牵连。师父还鼓励他们放手去做,而且师父似乎早就料到了什么,还留了“后手”?

“太好了!师父没事,师父还支持我们。”灵草喜极而泣,用袖子擦着眼泪,脸上露出了多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阿尘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师父的这番话,无疑是给身处绝境的他们,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师父说得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阿尘的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他攥紧了拳头,感受着那张薄薄草叶上传来的、仿佛带着师父体温的暖意。“我们必须反抗!不仅要洗刷我们自己的冤屈,还要把那个躲在背后栽赃陷害的混蛋揪出来!”

“嗯!”灵草用力地点头,小脸上充满了决心,“阿尘哥哥,我们该怎么做?”

“师父提醒我们了,”阿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低头看向自己空空的手心,仿佛那里还捧着那株“月凝花”,“师父说‘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鼻子闻到的也可能是假的,用心去‘看’,尤其是那朵‘花’。’他是在暗示我们,那株从我们床底下搜出来的月凝花有问题!”

“有问题?”灵草歪着脑袋,努力回忆着,“我当时太害怕了,没敢仔细看,不过……”

她皱着眉头,细细思索着:“当时离得那么近,我好像确实没闻到月凝花应该有的那种特别清冽纯净的‘月华’气息,反而像是混杂了别的什么味道,有点像我们平时用的止血草药粉末的味道?”

“止血草药粉末?”阿尘眼睛一亮,“没错,就是这个。你想想,那月凝花据说是至宝,娇贵无比,怎么可能被随便用一块脏兮兮的破布包着,藏在满是灰尘和汗味的干草底下,还能保持得那么完美无瑕、光彩夺目?甚至连一点枯萎或者灵气衰弱的迹象都没有?”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而且,刘管事说,那株月凝花是‘眼看就要彻底成熟了’,真正的天材地宝,在成熟前后的状态、灵气波动、甚至香气,都应该有细微的差别。灵草,你是草木通,你仔细想想,当时那朵花给你的感觉,是即将成熟的状态,还是已经完全成熟,甚至有点‘死气沉沉’的感觉?”

被阿尘这么一提醒,灵草也开始努力调动自己对草木的特殊感知力,回忆着当时那朵花的“气息”。

“好像……好像……”灵草闭上眼睛,眉头紧锁,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太确定地说道,“那朵花灵气是很足,光泽也很亮,但是感觉不到那种,嗯,就是植物蓬勃生长、将要绽放到极致的那种‘活气’!反而有点像师父有时候拿给我们看的、用特殊手法保存下来的、已经采摘了很久的药材标本,虽然样子还在,灵气也封存了一部分,但根已经断了!”

“标本?根断了?”阿尘心中豁然开朗。

“对!如果那株‘月凝花’根本就不是从百草园里挖出来的,而是早就被采摘下来、用特殊手法保存的‘赃物’呢?”阿尘越说越激动,“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它被那样粗鲁地对待还能保持‘完美’,也能解释为什么你闻不到它应有的活气和即将成熟的气息。”

“那他们为什么要用一株已经采摘下来的月凝花来栽赃我们?”灵草还是有些不解。

“原因可能很多。”阿尘的思路飞快运转,“也许,真正的月凝花,早就被他们用更隐秘的方式盗走了,这株只是用来顶包的。也许,这株标本根本就不是百草园丢失的那一株,而是他们从别处得来的,故意用来混淆视听,甚至也许这根本就是一株假的月凝花,只是做得比较逼真而已。”

虽然还无法确定具体是哪种情况,但他们至少找到了一个可以反击的突破口:那就是质疑“赃物”本身的真伪和状态。

“灵草,下一次提审,或者如果有机会在长老会审上,我们就抓住这一点。”阿尘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我们要当众质疑那株月凝花,请求宗门里真正懂行、或者负责看管月凝花的长老(比如那位太上长老,或者他的亲信)亲自来鉴定。只要能证明那株花有问题,栽赃陷害的罪名就不攻自破了。”

“嗯!”灵草重重地点头,心中的恐惧被决心取代,“阿尘哥哥,我相信你。我们一定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还要让那个墨羽和墨长老付出代价。”

黑暗的禁闭室里,两个原本绝望的少年少女,因为师父那张充满酒气的草叶传书,重新燃起了希望和斗志。他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们决心要在这绝境之中,奋力一搏。

他们仔细地将草叶卷轴藏好(阿尘直接塞进了自己破旧的鞋底夹层里,心想这地方估计搜查的人也嫌脏)。然后开始互相鼓励着,仔细梳理当晚的每一个细节,思考着如何在接下来的审问中据理力争,寻找每一个可能的破绽。

虽然前路依旧凶险莫测,墨长老的权势和墨羽的阴狠如同两座大山压在他们心头,但此刻,他们的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力量。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不是在孤军奋战,他们背后,还有那个看似不靠谱、实则深不可测的师父,在默默地支持着他们。

师徒连心,其利断金!

一场在外门弟子看来必死无疑的栽赃陷害案,因为这师徒三人的决心和那株“问题月凝花”,悄然发生了未知的偏转。

“铛——”

一声古老而沉重的铜钟长鸣,如同穿越了悠悠岁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肃穆,重重地回荡在宏伟空旷的长老会审大殿之内。这声音仿佛拥有洗涤人心的力量,却也带着冰冷的审判意味,让跪在大殿中央冰冷黑玉地砖上的阿尘和灵草,心脏不由自主地跟着猛地一缩。

这里,是青云门真正的权力核心之一——长老会审大殿。

比起刑律堂的阴森可怖,这里更显庄严与浩大。穹顶高悬,由无数绘制着祥云仙鹤、奇花异兽的琉璃玉瓦铺就,阳光透过特制的七彩琉璃窗,洒下斑斓的光柱,却并未带来暖意,反而更添了几分神圣不可侵犯的距离感。

大殿四周,矗立着十二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盘龙金柱,柱身上雕龙画凤,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活过来一般。大殿尽头,是呈扇形排列的数十张由千年紫檀木打造的长老席位,每一张座椅都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和宗门徽记,此刻,大部分席位上都已坐上了人。

足足有二十多位青云门的长老出席了这次会审。他们或是须发皆白、仙风道骨,或是面容威严、不怒自威,或是神情淡漠、古井无波。每一位身上都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强大气息,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几乎令人窒息的威压,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进入大殿的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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