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墨渊也离开了那个小门派,机缘巧合之下,拜入了当时还只是一个二流炼器宗门的“百炼门”。他凭借着对“器灵转生术”残篇的理解(尽管是片面的,甚至是扭曲的),以及他篡改功法的天赋,在炼器一道上展现出了惊人的才华。
他将“器灵转生术”中关于“器与灵”融合的理念,用一种更加邪道的方式,运用到了炼器之中。他开始尝试剥离生灵的魂魄,将其强行融入法宝,制造出威力强大的“伪器灵”法宝。
这种方法虽然有伤天和,但效果显著。他炼制的法宝,威力远超同阶,很快便在“百炼门”中崭露头角。
数十年过去,他一步步往上爬,铲除异己,吞并其他炼器小派,最终将“百炼门”发展壮大,更名为“器宗”,成为了如今修真界一股令人闻风丧胆的强大势力。他也改名为墨羽,意为“墨染天下,羽翼蔽日”,彰显其勃勃野心。
他以为自己已经超越了当年的师兄,走出了一条更强更成功的道路。
直到,阿尘的出现。
直到,他看到阿尘那只与众不同的金属右臂,感受到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湮灭”之力,以及那股他从未想过能与“湮灭”共存的“生机”之力。
那一刻,墨羽尘封已久的记忆被唤醒,心中的嫉妒与不甘,如同火山般爆发。
他发现,石破天虽然“消失”了,但他的血脉,他的传承,却以一种更加完美,更加不可思议的方式,延续了下来。
阿尘的右臂,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墨羽内心深处的阴暗与不堪。
“原来我嫉妒的,从来不是你的天赋。”墨羽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迷茫。
他嫉妒的,是石破天那种光明磊落的心性吗?是那种即便身处逆境,也能坚守本心的意志吗?还是说,是那种他自己因为走上了邪道,而永远无法拥有的,与天地自然和谐共生的力量?
他不知道,也不愿去深思。
他只知道,他要得到阿尘,得到那只手臂。
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他当年的“遗憾”,才能证明他当年的选择没有错。才能让他真正地超越那个如同梦魇般困扰了他数十年的师兄。
“石破天,你以为你躲起来就没事了吗?你以为留下一个儿子,就能证明你比我强吗?”墨羽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疯狂,“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赢家,谁才是‘器灵转生术’真正的主人。”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
“来人!”
一名身披黑色重甲,气息阴冷的器宗护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地。
“宗主有何吩咐?”
“给我查,”墨羽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查清楚那个无道散人的底细。我要知道他的一切,他为何会知道当年的事情?他与石破天,与青云门,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护法领命。
“另外,”墨羽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放出消息,就说青云门勾结魔道余孽(指阿尘的特殊力量),意图颠覆修真界秩序。我器宗替天行道,号召天下正道宗门,共讨青云。”
“宗主英明,”护法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如此一来,我们便师出有名,青云门将成为众矢之的。”
“哼,”墨羽冷笑一声,“青云门不过是开胃小菜。我的目标,是那个阿尘。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无道散人。”
他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地底,望向了青云山的方向。
“阿尘,你的命运,注定要由我来终结。你父亲当年未完成的‘器’,将由你来完美呈现。”
一股浓烈的占有欲和毁灭欲,从墨羽身上散发出来,让整个地底宫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此刻的青云门。
经过几日的休整,山门虽然依旧残破,但弟子的士气,在阿尘的带领和长老们的安抚下,逐渐恢复。
青阳子掌门派遣了数名得力弟子,分别前往蜀山剑派、丹霞谷等与青云门交好、或与器宗有隙的宗门,寻求支援与结盟。
阿尘则一边协助处理宗门事务,一边抓紧时间修炼,巩固自己对那股黑绿色能量的掌控。无道散人关于“器灵转生术”的真相,以及墨羽的身世,让他更加明白了自己肩负的责任。
他不仅要守护青云门,更要为父亲讨回公道,揭露墨羽的真面目。
这天,韩长老找到了阿尘。
“小子,跟我来个地方。”韩长老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
阿尘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韩长老来到了一处位于青云门后山,相对隐蔽的洞府前。
“这里是......?”阿尘感觉到洞府内传来一股熟悉的,带着草木清香的气息。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韩长老推开洞府的石门。
洞府内,灵气氤氲,正中央的玉台上,一片枯黄的叶片,在“回春符”的微光照耀下,静静地躺在那里。
正是灵草所化的叶片。
“韩长老,您带我来这里……”
“小子,我知道你一直担心灵草丫头。”韩长老叹了口气,“无道散人虽然说了救治之法,但那‘九转还魂草’和‘无根净水’,皆是传说中的灵物,何其难寻。”
“不过,老夫翻阅宗门典籍,倒是发现了一个或许能暂时稳住灵草丫头本源,甚至让她提前苏醒一丝意识的法子。”韩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什么法子?”阿尘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韩长老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递给阿尘:“这是我青云门一部早已失传的秘术,名为‘草木通灵诀’。此诀并非用于战斗,而是能让修行者与草木精怪建立更深层次的联系,以自身灵力滋养对方,甚至能感知对方的情绪与意念。”
“你的力量,与灵草丫头的草木本源之力已经有所融合。若你能修习此诀,或许能通过你体内的那股生机之力,直接与灵草丫头的残存本源沟通,刺激她的意识,让她不至于彻底沉寂下去。”
阿尘接过玉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多谢韩长老。”
“谢什么。”韩长老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容,“老韩我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看人还是挺准的。你小子和灵草丫头,缘分不浅啊,哈哈!”
阿尘被韩长老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好了,你小子就在这里好好参悟吧。这里灵气充裕,也无人打扰。”韩长老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洞府,将空间留给了阿尘和灵草。
阿尘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玉台前,神识沉入玉简之中,开始仔细研读那部“草木通灵诀”。
他要尽快掌握此诀,他要唤醒灵草。
哪怕只是一丝微弱的意识,他也要让她知道,他没有放弃,青云门没有放弃。
而就在阿尘潜心修炼“草木通灵诀”的同时,修真界,一场针对青云门的舆论风暴,正在墨羽的暗中操纵下,悄然兴起。
关于青云门勾结魔道,阿尘身负邪异力量的谣言,开始在各大宗门坊市之间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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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门后山,那处隐秘的洞府之内,灵气比之外界要浓郁几分。阿尘盘膝坐在灵草所化的枯黄叶片前,心神完全沉浸在韩长老所授的“草木通灵诀”之中。
这“草木通灵诀”并非什么高深莫测的攻击或防御法门,它更像是一种与天地草木沟通的桥梁,一种以心换心,以灵换灵的奇特感应之术。法诀的要义在于“纯粹”与“共鸣”。修行者需摒弃杂念,将自身灵识化为最本源的善意,去触碰草木的灵性,进而引发共鸣。
阿尘的体质本就特殊,右臂中融合了“湮灭”与“生机”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奇妙共存的力量。其中那股源自灵草,又经过他自身强化的磅礴生机之力,正是修炼“草木通灵诀”的最佳媒介。
他闭上双眼,按照法诀所述,缓缓引导着右臂中的绿色生机之力,不再是狂暴地释放,而是如春雨般细腻,如微风般轻柔,尝试着去“包裹”,去“渗透”眼前那片枯黄的叶片。
起初,并无任何反应。叶片依旧枯黄,静静地躺在玉台上,仿佛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生命的气息。
阿尘并不气馁。他知道,灵草为了守护青云门,燃烧了自身几乎所有的本源,如今的状态,已是油尽灯枯。想要唤醒她,绝非一日之功。
他一遍又一遍地运转法诀,将自己的善意、关切、以及对灵草的思念,都融入到那股生机之力中,耐心地,温柔地,呼唤着。
“灵草,你能感觉到吗?”
“我是阿尘。”
“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洞府之外,青云门正在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舆论危机。
墨羽散布的谣言,如同长了翅膀的瘟疫,迅速在修真界蔓延开来。
“听说了吗?青云门的那个阿尘,根本不是什么天才,而是修炼了魔道邪功的怪物。”
“据说他那只手臂,能吞噬一切生机,还能释放出毁灭性的力量,与传说中的上古魔头修炼的功法极为相似。”
“青云门包庇魔头,妄图颠覆正道,其心可诛。”
“器宗宗主墨羽真人已经发出号召,要联合天下正道,共讨青云,替天行道!”
一时间,各种添油加醋,危言耸听的言论,充斥在各大坊市、酒楼,甚至是一些宗门的议事厅内。
那些本就与青云门不睦,或者觊觎青云门资源的宗门,此刻更是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纷纷跳出来摇旗呐喊,谴责青云门,支持器宗。
一些不明真相,或者容易被煽动的散修和小门派,也被这股声势浩大的舆论所裹挟,对青云门产生了极大的误解和敌意。
青云门,这个一向与世无争,低调修行的宗门,在经历了山门被破的浩劫之后,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承受着来自整个修真界的猜忌与敌视。
青阳子掌门紧急召集了门中所有长老议事。
议事殿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掌门,如今谣言四起,对我青云门极为不利啊。”一位长老忧心忡忡地说道,他刚从山下的坊市探听消息回来,脸色苍白。
“何止是不利,”韩长老一拍桌子,怒不可遏,“这分明是墨羽那老匹夫的毒计。他打不过阿尘,就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污我青云门清白,孤立我们。”
“墨羽此獠,用心何其歹毒。”青阳子脸色铁青,紧紧握着拳头。他也没想到,墨羽竟然会无耻到这种地步,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如今之计,我们该如何应对?”另一位较为冷静的长老问道,“任由谣言发酵下去,恐怕不等器宗再次攻来,我们青云门就要被其他所谓的‘正道’宗门给吞了。”
“澄清,我们必须向修真界澄清事实。”一位年轻些的长老激动地说道,“阿尘是为了守护宗门才与器宗为敌,他身上的力量,绝非魔功。”
“如何澄清?”青阳子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如今器宗势大,又有心算无心,他们散布的谣言,经过层层传播,早已变了味道。我们就算派人出去解释,又有几人会相信?恐怕还会被当成是狡辩,甚至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趁机发难。”
众人闻言,皆是沉默。他们都明白,在绝对的实力和蓄意的抹黑面前,苍白的解释往往显得无力。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匆匆跑进议事殿,神色焦急:“启禀掌门,各位长老,山门外来了许多其他宗门的修士,他们说是要来‘声讨魔孽’,要我们交出阿尘师兄。”
“什么?”韩长老霍然起身,须发戟张,“欺人太甚!真当我青云门无人了吗?”
青阳子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来了多少人?是哪些宗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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