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木兰-女性匪首生存抗争

第2章 剿匪捐:张剥皮的狼皮筏子

发布时间:2025-08-11 09:13:18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刚消停没半个时辰,赵家大院的朱漆大门就被拍得山响。

赵老汉正给祖宗牌位上香,听见这动静手一抖,三炷香当啷一声栽进铜炉里。他慌忙用袖子去擦香炉沿儿上的香灰,抬头望向门口,眉头拧成了疙瘩。

爹,又是那帮催粮的差爷?月棠轻手轻脚放下绣了一半的鸳鸯枕,杏色衫子袖口沾着几根绣线。她今儿个天没亮就起来给老父熬药,这会儿鬓角还挂着细汗珠子。

赵老汉刚要开口,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冷笑:赵员外好大的架子!话音未落,黑漆大门砰地被踹开半扇,带进一股子腥膻的风。二十来个挎着快枪的汉子吆五喝六地涌进来,当先那个腆着酒糟鼻子的胖子,活像只泡发了的癞蛤蟆——正是县里出了名的笑面虎张剥皮。

张、张老爷?赵老汉腿肚子直转筋,手里的线香啪嗒掉在地上。他认得这主儿,上月刚带人拆了隔壁王寡妇的茅屋,说是通匪,结果从床底下搜出半袋炒黄豆就了事。

张剥皮今天穿了件绛紫色的团花马褂,领口油亮得能照见人影。他也不言语,抬脚就把供桌上的铜香炉踹到墙角,香灰簌簌落了满地。赵员外好福气啊!他扯着公鸭嗓儿,眼睛却滴溜溜转着往里屋瞟,养了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偏生不守妇道......

张老爷这话从何说起!月棠听不得这浑话,上前半步挡在父亲身前。她今天特意梳了妇人发髻,耳垂上的珍珠坠子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小女子自及笄以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放你娘的屁!张剥皮突然暴起,一把揪住月棠的衣袖,上个月十五夜里,谁在村口老槐树下跟外乡人拉拉扯扯?老子亲眼瞧见那小白脸儿往你怀里塞东西!他说着话,肥嘟嘟的手指头已经摸到了月棠腕子上——那里戴着个翡翠镯子,是月棠及笄那年外祖父亲手打的。

赵老汉急得直跺脚:张老爷明鉴!那日是小女去给姥姥上坟......

少他娘的废话!张剥皮猛地扯下镯子,在手里转了个圈儿,这镯子怕是值二两银子吧?赵员外好大的手面,养闺女都舍得给戴这个!他转头冲身后跟班嚷嚷,兄弟们,搜!给我把这宅子翻个底朝天!

一屋子家丁顿时炸了锅。几个拎着长枪的壮汉踹开厢房门,把月棠的绣绷子、梳妆匣掀得满地都是;还有两个钻进厨房,在米缸里搅和出半盆浑浊的泥水。月棠被拽得踉踉跄跄,腕子上的红绳都被扯断了,露出块淤青。

张老爷!赵老汉扑通跪在地上,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咚咚响,小女自幼许配给了镇上的教书先生,下月初八就要过门......

许配?张剥皮突然狞笑起来,从怀里掏出张黄纸拍在供桌上,那这封县太爷的告示怎么说?他指着上面歪歪扭扭的朱砂印,上月三十夜里,清风寨的土匪劫了县衙粮仓,听说领头的马贼腰间挂着个翡翠镯子——跟这丫头戴的一个成色!

月棠浑身一颤,想起上个月确实听人说清风寨的人在镇上赌坊闹事。可那镯子分明是......她突然瞪大眼睛,盯着张剥皮手里的镯子看了又看——那本该是通透的碧绿色,此刻却泛着股诡异的青灰色,像是被人拿脏布擦过无数遍。

张老爷明鉴!赵老汉突然想起什么,哆哆嗦嗦从里屋捧出个红木匣子,这是小女及笄时外祖父亲手打造的玉镯,县里当铺的王掌柜都认得!您看这内壁刻的长乐未央四个小字......

张剥皮不耐烦地挥挥手:少拿这些破烂糊弄老子!他转头朝身后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个瘦猴似的跟班窜过来,一把夺过匣子。那跟班把镯子凑到鼻尖嗅了嗅,突然咧嘴一笑:老爷,这镯子味儿不对!

咋回事?张剥皮眯起眼睛。

真翡翠哪有这股子酸腐味儿?瘦猴掰开镯子缝隙,露出里面一道细缝,您瞧,里头塞的石灰粉!这分明是拿劣质玉料充数,外头镀了层绿漆!

满屋子顿时炸开了锅。赵老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剥皮骂道:你这奸商!我赵家世代清白,何时做过这等腌臜勾当!

清白?张剥皮冷笑一声,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啪地拍在供桌上,赵员外,如今这世道,清白能当饭吃?能挡住土匪的刀枪?

月棠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心里一阵发寒。她突然想起上个月夜里,父亲在灯下翻看一本破旧的账册,眉头紧锁。当时她还问过是什么,父亲只说是旧物,没让她多问。

张老爷,月棠强自镇定下来,小女子虽是一介女流,但也知廉耻。若真有土匪之事,大可让官府查个明白,何必如此羞辱我赵家?

查明白?张剥皮狞笑着,县太爷说了,这剿匪捐嘛......他伸出五根肥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五十两银子!明晚子时前送到清风寨山脚下的黑松林,我亲自去验身——要是真清白,银子原数奉还;要是有半点猫腻......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月棠一眼,嘿嘿,那可就说不准喽!

五十两?!赵老汉差点晕过去,张老爷,小老儿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啊!家里连二十两都凑不出......

凑不出?张剥皮突然拍案而起,那就拿你闺女抵债!清风寨的大当家可是出了名的好色,到时候你这老东西哭都没地方哭去!

月棠听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偷偷瞄向门口,心想若是现在冲出去,能不能跑到镇上的衙门求救?

张老爷,赵老汉突然跪着爬到张剥皮脚边,抓住他的裤腿,您行行好,小老儿这把老骨头不值钱,可小女......小女下月初八真要过门......

过门?张剥皮嗤笑一声,等你闺女进了土匪窝,看哪个龟孙子敢要!

月棠突然灵机一动,上前一步道:张老爷,小女子有个主意。明日便是镇上的集市,我......我可以去当铺当些首饰,再找亲戚借些银两,凑个二十两先给老爷送去。剩下的......

放屁!张剥皮一脚踢开赵老汉,老子今天把话撂这儿,五十两一分不能少!明晚子时,黑松林见!他说着,朝身后跟班使了个眼色,兄弟们,搜仔细了!要是搜出什么值钱玩意儿,老子赏你们!

一屋子家丁顿时又闹腾起来。月棠被两个壮汉架着胳膊,动弹不得。她眼睁睁看着张剥皮的手下翻箱倒柜,连床底下的破棉絮都给抖了出来。

等等!月棠突然大喊一声,张老爷,小女子想起一件事!

张剥皮不耐烦地回头:又咋了?

前几日,我爹确实收了一张银票......月棠咬了咬嘴唇,是镇上的米行老板欠我们的粮钱,说是过几日就送来......

哦?张剥皮眼睛一亮,多少?

二十两......月棠硬着头皮编道,米行老板说,明日下午就能兑付......

放你娘的屁!张剥皮突然暴怒,老子今天就要现银!他说着,掏出手枪啪地顶在赵老汉脑门上,老东西,你他娘的耍老子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爆你的脑袋!

别!别!赵老汉吓得尿裤子都快下来了,张老爷,我......我这就去凑!我这就去凑!

张剥皮冷笑一声,收起手枪:算你识相!明晚子时,黑松林,五十两银子,少一两都不行!他说着,朝身后跟班挥挥手,走!

一屋子家丁骂骂咧咧地跟着张剥皮出了门。月棠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她看着父亲瘫坐在供桌旁,嘴里念叨着:造孽啊......造孽啊......

爹,您别急......月棠勉强站起来,扶住赵老汉,我......我明天去镇上想想办法......

傻丫头,赵老汉苦笑一声,你当那张剥皮是什么好鸟?他分明是看上你了!五十两银子?哼,整个赵家村加起来也没这么多!

月棠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是几块碎银子和一些铜钱:爹,这是我这些年攒的嫁妆钱,一共八两三钱......

没用的,赵老汉摇摇头,那张剥皮就是个吸血鬼,他......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月棠跑到门口一看,只见张剥皮的马车正停在院门外,几个跟班正在往车上搬东西——正是月棠的绣绷子、梳妆匣,还有赵老汉珍藏多年的几本书籍。

这是干啥?月棠冲出去质问。

嘿嘿,张剥皮的一个跟班嬉皮笑脸地说,张老爷说了,这些值钱玩意儿先押在车上,明晚要是拿不出银子,可就归我们老爷了!

月棠气得浑身发抖,却被赵老汉死死拉住:别去!那帮混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等张剥皮一伙人扬长而去,赵老汉瘫坐在地上,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月棠咬着嘴唇,突然想起什么:爹,您说上个月夜里,您在看什么账册?是不是跟这剿匪捐有关?

赵老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又黯淡下去:没......没什么......

月棠看着父亲躲闪的眼神,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隐约觉得,这剿匪捐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

夜色渐深,赵家大院里一片死寂。只有西厢房里,月棠还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手里攥着那块被扯断的红绳,和那半截翡翠镯子,眼神坚定而复杂。

明天,就是决定命运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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