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木兰-女性匪首生存抗争

第10章 耳光响:二当家的下马威

发布时间:2025-08-21 17:29:06

山寨的晨雾像碗浓稠的米汤,黏糊糊地糊在青石板上。月棠踮着脚尖往账房走,怀里抱着昨日新抄的账本——那是她熬了半宿,用细麻绳把散页装订好的,封皮上还歪歪扭扭绣了朵并蒂莲(针脚比上次齐整多了)。晨露打湿了她的布鞋尖,凉丝丝的,倒比不上心里头那股子热乎劲儿。

“哟,这不是咱们的账房仙子吗?”阴阳怪气的调子从转角处飘过来,月棠抬头,正对上二当家那张刀疤脸。他今日穿了件绛紫色的短褂,袖口油亮得能照见人影,手里端着个青瓷茶碗,茶水溅在衣襟上,倒像是故意泼的。

月棠往旁边挪了半步,想绕过去。这二当家自从她管账以来,就没给过好脸色——昨儿个在饭桌上,他当着众人的面说“女子管钱晦气”;今儿个晨会,又阴阳怪气地嘀咕“读书识字有什么用,还不如多劈两捆柴”。

“二当家早。”月棠低头行礼,怀里的账本角被石阶硌得生疼。

二当家却不打算让她过去,反而堵在账房门口,茶碗往门框上一搁:“月丫头,听说你昨儿个把咱寨里的账本都重新誊了一遍?”他眯起眼睛,刀疤在晨光里泛着青紫,“我瞅着这事儿不妥当——女子管账,山寨要穷!”

月棠的手指轻轻攥紧了账本封皮。她昨儿个熬到三更天,把二十年来寨里的进出账目都理了一遍,发现二当家名下记着好几笔“借出”的盐巴和布匹,可从来没见有“归还”的记录。此刻听着他这番话,倒像是故意找茬儿。

“二当家,”她抬起头,声音不卑不亢,“山寨的账本,从来不是看谁管,而是看怎么管。”她晃了晃怀里的账本,“我昨儿个核对了去年的存粮,发现少了三担米;前年的盐巴,账上记着借给清风寨五担,可清风寨的老当家去年病故,他的小儿子亲口说从未收到过。”

二当家的脸色变了变,茶碗里的水溅出来一滴,落在青石板上“滋啦”一声。“你!”他猛地往前迈了一步,袖子带起的风掀得月棠鬓角的碎发乱飞,“那些都是大当家的安排!我......我只是跑腿的!”

“跑腿的?”月棠冷笑一声,抱着账本往旁边侧了侧身,故意露出身后敞开的账房门,“那二当家不妨进去看看——我昨日把所有账目都誊清了,按年份、按往来寨子分门别类,连张剥皮‘借’走的三担米都记着呢。”

二当家的脚步顿住了。他盯着那扇黑漆斑驳的木门,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抬手“啪”地一声,把茶碗重重搁在门框上:“我今儿个就问你一句话——你凭什么管账?”

月棠的指尖轻轻敲了敲账本:“凭我算得清每一粒米、每一两银子的去向。”她顿了顿,又补了句,“也凭我查得出,谁私吞了寨里的东西。”

二当家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脸上的刀疤跟着抽了抽。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颗歪歪的虎牙:“小丫头片子,还挺能耐?”他说着,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抬脚往账房门槛上踢了踢——

“哗啦!”一声脆响,月棠怀里的账本被他的靴尖扫到,散页“呼啦啦”飞了一地,有几页飘进了旁边的水洼里,墨迹瞬间晕染开来。

月棠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她看着那些被水浸湿的纸页,最上面一张正是二当家名下“借出盐巴”的明细——那上面清清楚楚记着:去年三月,借给清风寨五担盐;去年五月,借给黑虎寨三担布;去年腊月,私吞寨里存粮两担......

“哟,不小心碰着了?”二当家假模假样地蹲下来,伸手去捡最上面那张干干净净的账页(偏偏就是没沾水的),嘴里却念叨着,“这账本啊,还是得让男人管——女人家就是毛手毛脚......”

“二当家!”月棠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把锋利的剪刀剪开了晨雾,“你私吞的五担盐,够买你脑袋!”

二当家蹲着的动作一顿,缓缓直起身子。他的脸涨得通红,刀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扭曲得像条蜈蚣:“你......你胡说什么?”

月棠弯腰捡起一张被水浸湿的账页,指着上面模糊的字迹:“去年三月十四,二当家领了五担官盐,说是借给清风寨应急。可清风寨的老当家去年腊月病故前,亲口跟大当家说——从未收到过这批盐!”她抬头看向二当家,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这盐,被你卖给了镇上的盐商,换来的银子呢?”

“你血口喷人!”二当家猛地一拍大腿,震得周围的麻雀扑棱棱乱飞,“大当家的都不管,你个小丫头片子......”

“大当家不管,我管!”月棠突然反手一记耳光甩了过去——“啪!”清脆的声响在晨雾里炸开,二当家的左脸瞬间肿了起来,五个红指印清晰可见。

四周骤然安静下来。几个路过的弟兄瞪圆了眼睛,连正在扫院子的王二麻子都停下了扫帚。月棠的手掌心火辣辣地疼,可她盯着二当家捂着脸后退的狼狈模样,心里却莫名痛快。

“你......你敢打我?”二当家踉跄着退了两步,脸上那道刀疤因为愤怒而扭曲得更厉害了,“我......我是二当家!”

“二当家就能私吞寨里的盐巴?”月棠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里面缝着的布包——那是她昨夜从床底下的旧木箱里翻出来的,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块碎银子和几串铜钱,“这是我从自己嫁妆里省出来的,先赔给寨里!但二当家的五担盐,必须说清楚!”

二当家的脸色变了又变,突然冷笑一声:“行啊,月丫头,你厉害!”他抹了把脸,指缝里渗出血丝,“你等着!大当家回来我非得告你一状不可!”

月棠抱紧了剩下的账本,声音平静得像山涧里的溪水:“二当家尽管去告。我倒要问问大当家——私吞寨里的盐巴,该当何罪?”

二当家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转身就往寨主院的方向走,可那瘸了的左腿明显比平时瘸得更厉害(许是被耳光扇得晕头转向)。月棠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徐石头偷偷跟她说的话:“二当家是寨里的老人,仗着跟着大当家打过几次硬仗,总爱端着架子。可他私吞东西的事儿,弟兄们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敢说......”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青石板上,把那些被水浸湿的账页晒得半干。月棠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一张张捡起,用袖子小心地擦拭着墨迹。有片纸角粘在水洼里,她伸手去拽,指尖突然碰到一块硬物——是从账页里掉出来的,一枚刻着“盐”字的木牌,正是去年收盐时盖的官印。

她捏着那块木牌站起来,目光坚定地看向二当家远去的背影。山风拂过,吹起她鬓角的碎发,也吹得账本哗哗作响。远处传来弟兄们操练的号子声,一声比一声响亮,像是要把积压在心底的闷气都喊出来。

“月丫头!”徐石头从拐角处跑过来,手里还攥着个油纸包,“我......我刚听说二当家找你麻烦了?”他看着她怀里散乱的账本,眼眶一下子红了,“你手疼不疼?”

月棠摇摇头,把那块盐木牌塞进他手里:“石头哥,你帮我把这木牌收好。等大当家回来,我得让他亲眼看看——这私吞的五担盐,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石头攥紧了木牌,用力点了点头:“我信你!大当家也信你!”他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对了,二当家刚才去寨主院,路上撞见了黑煞爷的小舅子——那小子一直跟着二当家混,今儿个肯定要把事儿传到黑煞爷耳朵里!”

月棠的心猛地一跳,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她摸了摸腰间的柴刀,刀柄上还留着昨日劫粮时沾的血迹,已经干涸成了暗褐色。“石头哥,”她抬头看向寨主院的方向,阳光正洒在虎皮帘子上,映得那金线闪闪发亮,“我等着大当家回来。”

正午的日头明晃晃地照在账房的青瓦上,月棠坐在门槛上,一张张晾晒着被浸湿的账页。有风拂过,带着山野间新抽芽的草木香,混着远处弟兄们操练的号子声,撞得人心里头暖烘烘的。

她知道,这场仗才刚刚开始——但此刻,她握着柴刀,守着账本,身后是黑煞寨二十年来被压弯的脊梁,还有那些愿意跟着她一起改命的弟兄。

谁怕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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