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摸着头顶那对毛茸茸的东西时，以为自己还没从梦里醒透——直到指尖蹭过尖尖的耳尖，热乎的，还动了动。
“操。”我低骂一声，摸黑摸手机照。
屏幕光打在脸上，映出镜子里的鬼样子：我原本的耳朵还在，只是上方多了对巴掌大的狐狸耳，毛色和我头发一样黑，软乎乎支棱着，随我眨眼还颤了颤。
正发懵，门被拍得砰砰响。
“小季？在家不？”是隔壁刘芬大妈，“借瓶酱油！我炖着肉呢，忘买了！”
我手忙脚乱扯过旁边的毛线帽扣头上，压得耳朵生疼，哑着嗓子应：“在！等下！”
翻鞋柜上的酱油瓶时，帽子滑了点，耳尖蹭到衣领，痒得我缩脖子。
开门时没敢全打开，只留条缝递酱油，胳膊肘不小心蹭到了刘芬大妈的手背。
“谢啦小季，”她接酱油时笑盈盈的，“你这帽子戴得怪……”
话没说完，她突然瞪圆了眼，猛地转头冲楼道口跑。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她抱着单元楼门口那根锈路灯哭嚎：“老公！你怎么在这儿站着！冻着了吧！我给你炖肉去！”
整栋楼的灯好几户都亮了，有人扒窗户喊：“刘芬？你干啥呢！那是路灯！”
刘芬根本不理，抱着灯杆蹭来蹭去，声音黏糊糊的：“老公你别不理我，我知道错了，昨天不该说你钓鱼晚归……”
我吓得手一抖，“砰”地关了门，后背抵着门板直喘气。
刚才就蹭了一下，怎么就疯了？
手机突然响，是赵凯，我那死对头同事，上周还抢我客户，此刻语气急火火的：“季紫！你怎么没来上班？你负责那批货出问题了！赶紧来公司，不然……”
“我请假。”我打断他，脑子乱成浆糊，“我不舒服。”
“不舒服也得来！”他不讲理，“这事儿你经手的，你不来谁……”
我直接挂了电话，刚把手机扔沙发上，门又被拍响了，这次更急。
“季紫！开门！我知道你在家！”是赵凯的声音，他居然找上门了？
我咬咬牙，想着跟他说清楚，总不能一直躲着。
再次戴紧帽子，确认耳朵没露出来，才慢吞吞开门。
赵凯站在门口，脸涨得通红，额角还带汗，像是跑过来的。
他看见我，眼神直勾勾的，没提工作，反而往我身后瞅。
我皱眉：“你干嘛？”
他没理我，突然眼睛一亮，冲我家阳台方向跑——我家保洁阿姨林淑琴今天来打扫，正蹲在阳台擦玻璃，手里还举着拖把。
2
赵凯“咚”地一声跪在了林淑琴面前，吓得林淑琴拖把都掉了。
“阿姨！”他仰着脖子，眼睛亮得吓人，声音抖得像哭，“我对你一见钟情！你嫁给我吧！”
林淑琴懵了，举着擦玻璃的抹布张着嘴：“小……小伙子，你认错人了吧？我都五十多了，孙子都上小学了……”
“我不管！”赵凯往前凑了凑，差点碰到林淑琴的裤脚，“年龄不是问题！我就爱你这样勤劳善良的！你看你擦玻璃的样子，多美！嫁给我，我给你雇十个保洁，让你天天歇着！”
林淑琴吓得往阳台角落缩，回头看我：“小季，这……这是咋了？”
我浑身冰凉。
刘芬，赵凯，都是我刚碰过的——刘芬是手背蹭到，赵凯刚才进门时，他急着往里冲，胳膊肘撞了我胳膊一下。
是我。
问题出在我身上。
我一把拽起赵凯，他还在挣扎：“你放开我！我要跟我心上人表白！”
“你清醒点！”我晃他肩膀，“她是林阿姨！你上周还说她擦桌子擦得慢！”
他根本不听，眼神黏在林淑琴身上，跟丢了魂似的。
我没办法，只能把他往门外推，林淑琴也反应过来，赶紧收拾东西：“小季，我先回去了，这小伙子……你赶紧送医院看看吧。”
我点头，用力把赵凯推出门，关上门的瞬间，后背全湿了。
3
我瘫在地上，摸着头上的帽子，心脏狂跳。
狐耳，碰谁谁热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慌啊。”
一个陌生的男声突然在客厅响起，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抬头看见沙发上坐着个年轻男人，银白衬衫，腿翘在茶几上，手里还转着个发光的合同。
“你是谁？怎么进我家的？”我抓起身旁的拖鞋，声音发颤。
他笑了，抬眼看我，眼睛是浅棕色的，像琉璃：“我叫虚灼，专门来找你的。你头顶那对耳朵，不是幻觉。”
我手一顿，下意识摸帽子：“你知道？”
“当然，”他起身，走到我面前蹲下，指尖差点碰到我帽子，被我躲开，他也不介意，继续说，“你昨晚过马路，救了个闯红灯的小孩，自己被车蹭了下，记不记得？”
我愣了愣，是有这回事。
昨晚加班晚，过马路时看见个小孩冲出去，我拉了一把，自己胳膊被路边的车后视镜蹭破了点皮，当时没在意。
“那小孩不是普通人，是月老座下的小仙童，偷跑出来玩的，”虚灼耸耸肩，“他怕你出事，又没带仙力，就把随身的‘红娘符’渡给你了，结果渡歪了，符力和你阳气撞了，就长出这耳朵，还附带了个bug。”
4
“bug？”我懵了，“就是碰谁谁热恋？”
“聪明，”虚灼打了个响指，把手里的合同递过来，“这符力撑不了多久，你现在阳寿只剩三天了。”
“什么？！”我蹭地站起来，帽子掉了，狐耳露了出来，“你说什么？三天？”
他瞥了眼我的耳朵，眼底闪过点笑意：“别激动，有办法。这符力本质是红娘系统的启动器，你现在绑定系统，正经牵线搭桥，每成一对，就能续命。等系统稳定了，这bug也能修复，耳朵嘛……想留想拆，随你。”
我看着他手里的合同，发光的字写着“红娘系统绑定协议”，下面还有行小字：绑定后需完成系统任务，任务失败则阳寿清零。
“我凭什么信你？”我咬着牙，“万一你是骗子呢？”
“你可以不信，”他摊手，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现在是上午九点，你可以试试，到明天这个点，你会开始觉得喘不上气，后天浑身发冷，大后天……就没了。”
5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浑身发冷。
想起刘芬和赵凯的样子，又摸了摸头上的狐耳，这一切都太离奇，却又真实得可怕。
“绑定系统，就能修复bug？”我盯着合同，“就是说，以后我碰人，不会再让他们乱谈恋爱了？”
“对，”虚灼点头，“系统正常运行后，你碰人只会触发‘缘分检测’，不会强制热恋。而且牵线成功有奖励，不止续命，还能换点小能力，比如……让那死对头同事以后见你就绕道走。”
我心动了。
先不说续命，光是不让我再害别人，就够诱人了。
“那……牵线很难吗？”我犹豫着，拿起合同，指尖碰到纸页，有点烫。
“不难，系统会给你匹配对象，你稍微撮合下就行，”虚灼说得轻松，“新手任务简单，你看——”
他抬手，我眼前突然出现个半透明的面板，上面写着“新手任务：为林淑琴牵线适龄对象”，下面还有行字：“时限24小时，失败扣寿一天。”
“林淑琴？”我愣住，“刚才那个保洁阿姨？”
“对啊，”虚灼点头，“她这辈子没谈过恋爱，一直照顾生病的弟弟，人挺好的，系统检测到她近期有良缘，正好让你练练手。”
我看着面板上林淑琴的名字，想起她刚才被赵凯吓得发白的脸，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如果绑定系统能帮她，好像也不算亏。
“我……”我深吸一口气，看向虚灼，“绑定了，就能让赵凯和刘芬恢复正常吗？”
“当然，”他笑了，“系统启动后，bug的影响会消退，他们过会儿就忘了刚才的事了。”
我咬了咬牙，拿起笔，在合同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
刚写完，面板突然亮了一下，头顶的狐耳轻轻颤了颤，好像松快了点。
虚灼收起合同，拍了拍手：“成了。现在，准备做任务吧，季紫红娘。”
我看着眼前的面板，又摸了摸头上的狐耳，突然觉得，这三天，大概是我这辈子最离谱，也最没退路的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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