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女生走后,裴雪燃合上书,看向我:“你怎么一直看着我?是不是我哪里不对劲?”
“没有。”我赶紧移开视线,声音有些发颤,“我就是……觉得你讲题很厉害。”
他笑了笑,拿起手机打字:“其实我以前也经常给同学讲题,只是现在……有点不方便。”
我看着屏幕上的字,眼泪突然差点掉下来。
这时,苏晚发来微信:【别愣着啊!跟他说信的事!他肯定想知道!】
我攥着手机,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裴雪燃:“裴雪燃,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关于……”
“雾枝!”苏晚突然出现在图书馆门口,冲我挥手,“导播组找你,说电台设备有点问题,让你赶紧过去!”
我愣了一下,看向裴雪燃。
他对着我笑:“你先去吧,别耽误事。”
“可是我还没……”
“没事,下次再说也一样。”他把书包递给我,“你的书,我帮你还。”
我接过书包,心里满是失落——又错过了。
走出图书馆时,苏晚拍了拍我的肩膀:“别难过,下次还有机会。再说了,我刚才在门口听见你跟他说话,他看你的眼神,分明就不一样。”
我抬头看向图书馆三楼的窗户,裴雪燃正站在窗边,对着我挥手。
阳光落在他身上,左耳的助听器闪着微光。
我也挥了挥手,心里默默想:下次,下次我一定要说出口。
16
麦克风被我攥得发烫时,导播间的时钟刚好指向21:59,今晚是“雾色夜话”最后一期,也是我跟裴雪燃说真话的最后机会。
“晚上好,我是林雾枝。”我深吸一口气,声音比往常更沉,“今天不读匿名信了,这封信,我想实名写给一个人。”
导播间里的苏晚猛地抬头,对着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手里还攥着上次没送出去的《晚风》歌单——那是我们第一次在电台提裴雪燃时放的歌。
“裴雪燃,你现在在哪里?”我对着麦克风,眼睛盯着直播间的玻璃,总觉得他会像上次一样,突然出现在楼下,“七年前高一开学典礼,你歪着领带站在台上,说‘少年应有鸿鹄志’,我坐在第三排,偷偷数你攥着演讲稿的手指,一共动了十七次。”
“雾枝,水。”苏晚推开门,递来一杯温水,声音压得很低,“我刚在楼下看见他了,戴着助听器,好像在往这边走。”
我手一抖,水洒在虎口:“真的?他……他听见了吗?”
“应该没全听见,他走得慢,现在估计刚到走廊。”苏晚帮我擦了擦手,“别慌,把想说的都说出来,七年了,别留遗憾。”
我点头,重新凑近麦克风:“高二那年,你在操场跑步,最后一圈突然加速,我在看台上喊‘加油’,你没听见,却碰巧回头冲我笑了——后来我才知道,你是在跟跑道旁的同学打招呼,可我还是开心了整整一周。”
17
话音刚落,我看见玻璃外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裴雪燃站在走廊里,左手扶着墙,助听器的黑色线露在衣领外,正朝直播间里看。
“他来了!”苏晚凑到我耳边,“你接着说,我去跟他说两句,让他别走开!”
我没来得及拦她,苏晚已经跑了出去。
透过玻璃,我看见她对着裴雪燃的右耳说话,裴雪燃点点头,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
“高三模考后,你在图书馆哭了。”我继续说,声音发颤却没停,“你把脸埋在臂弯里,肩膀抖得很厉害,我不敢过去,只能在你桌上放了颗薄荷糖——就是你现在总放在书包里的那种,青柠味的。”
走廊里,裴雪燃突然抬手摸了摸助听器,像是在确认有没有声音。
苏晚在他身边,一边听我的话,一边轻声转述,他的眉头慢慢舒展开,眼神里多了些我看不懂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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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大学,我进了电台,开始写匿名信。”我盯着他的眼睛,好像要把七年的话都揉进声音里,“每周三写你打篮球的样子,每周四写你在图书馆做题的样子,上周还写了校园晚会,说想跟你说句‘麻烦让让’——其实我只是想近距离看看你。”
“裴雪燃,”我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那句藏了七年的话,“我喜欢你,从高一第一次见你,到现在,整整七年。”
直播间的门突然被推开,裴雪燃站在门口,右耳对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他没听清最后那句,助听器里的电波好像断了。
苏晚跟在后面,着急地说:“雾枝,他助听器没电了!你再跟他说一遍!”
我跑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双手攥着衣角,眼泪已经掉下来了:“裴雪燃,我喜欢你!喜欢了七年!那些匿名信,都是我写给你的!”
他愣了愣,慢慢抬起手,指尖碰了碰我的眼泪,然后拿出手机,打字的手有点抖。
我盯着屏幕,心脏跳得快要出来——我怕他说“对不起”,怕他说“我没想到”,更怕他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我早就猜是你了。”他把手机递给我,屏幕上的字很轻,“第一次听电台说‘香樟树下捡落叶’,我就觉得像你——那天我看见你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攥着本练习册。”
我愣住了,眼泪掉得更凶:“你……你记得?”
“记得。”他又打字,“还有高三图书馆的薄荷糖,我知道是你放的——那天你走后,我看见你落在椅子上的发绳,跟你现在扎头发的一样,浅棕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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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我咬着唇,不敢问下去。
他突然笑了,伸手把我脸上的眼泪擦掉,然后对着我的右耳轻声说:“我也喜欢你。”
声音很轻,却清清楚楚传进我耳朵里——他没戴助听器,却用右耳听得很认真。
“我本来想在校园晚会跟你说的。”他偏过头,右耳对着我,声音比刚才清楚些,“我跟导播组申请了,想在晚会结束后,跟你说‘我喜欢你’,可惜……”
“可惜晚会没办成,你还失了左耳。”我接过话,心里又酸又甜。
“没关系。”他攥住我的手,指尖很暖,“左耳听不见,还有右耳。以后你说的话,我都用右耳听,听得清清楚楚。”
苏晚在旁边咳嗽了一声:“好了好了,别在电台门口秀恩爱了,设备还没关呢!”
我们俩都笑了,裴雪燃牵着我的手,慢慢往宿舍走。
晚风很凉,却吹得人心里暖暖的。
我跟他说高一他歪领带的糗事,说高二他跑步撞树的样子,说高三他为了模考熬夜的模样,他一直偏着右耳听,偶尔会插一句“其实那天我是故意歪领带的”“我撞树是因为看你在看台上”。
走到4号楼楼下,他停下脚步,对着我的右耳说:“明天早上,我能跟你一起去食堂买粥吗?”
我点头,眼泪又差点掉下来——七年的暗恋,终于不用再藏在匿名信里,终于不用再怕他听不见。
月光落在我们身上,他的右耳很红,却听得很认真,我知道,以后我说的每一句“我喜欢你”,他都会用右耳,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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