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博物馆的轮廓在夜色中透着股冰冷的死寂。林辰攥着陈老给的备用钥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钥匙上还残留着陈老掌心的温度,可这温度却压不住他胸腔里狂跳的心脏。胡晓晓紧跟在他身后,桃木剑斜插在背包侧袋,指尖捏着那道镇煞符,符纸边缘的朱砂在手电筒的光下泛着诡异的红。
“十二点整,安保换班只有三分钟空隙。”林辰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时间,声音压得极低,“后门在玉器展厅西侧的消防通道,陈老说那扇门的监控早就被他做了手脚,不会留下记录。”
胡晓晓点点头,仙家眼悄然开启。在她的视野里,博物馆的轮廓被一层淡灰色的煞气包裹,煞气最浓的地方正是三楼玉器展厅——那里像个巨大的黑洞,正源源不断地吞噬着周围稀薄的生气。“里面至少有五个改命会的人,都在三楼守着。他们身上的煞气很重,应该是长期接触邪煞之物练出来的‘煞体’。”
说话间,手机屏幕跳成“00:00”。林辰不再犹豫,拉着胡晓晓绕到博物馆后侧。消防通道的铁门锈迹斑斑,钥匙插进去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两人屏住呼吸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灰尘与樟脑的气味扑面而来,通道墙壁上的应急灯泛着微弱的绿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像两具直立的棺木。
顺着楼梯往上爬,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二楼书画展厅的方向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有人在翻动卷轴,又像是骨头摩擦的声音。林辰猛地按住胡晓晓的嘴,两人贴在墙角,手电筒的光束死死盯着楼梯转角。
过了几秒,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身影晃了出来。那人手里拿着根桃木杖,杖头缠着黑丝,走路时脚不沾地般飘着,正是改命会的“煞卫”。煞卫的脸藏在帽檐下,只能看到下巴上沾着的暗红色污渍——那是吸食煞气后留下的“煞垢”。他在楼梯口站了片刻,鼻子用力嗅了嗅,像是在寻找什么,随即又飘回了展厅,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镇煞符起作用了。”胡晓晓小声说,“我的仙家气加上符纸,暂时遮住了你的纯阳气。但不能久留,煞卫的嗅觉比狗还灵。”
两人继续往上爬,三楼的空气骤然变冷,冷得像冰窖。玉器展厅的大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烛光——改命会的人竟然用蜡烛照明,显然是怕强光触发博物馆的安保系统。林辰轻轻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展厅里的展柜大多被推倒,玉器散落一地,碎成了齑粉。四个煞卫围坐在展厅中央,中间摆着个青铜鼎,鼎里插着三炷黑香,香灰簌簌往下掉,落在鼎下的黄纸上——那黄纸上画着反八卦图,图上压着七枚生辰八字,每个八字旁都贴着一小撮头发,正是那些失踪者的命理信物。而展厅最深处的“阴阳展柜”完好无损,柜身刻着的八卦纹歪歪扭扭,显然被人动过手脚,阴位的柜门紧闭,定风珠应该就在里面。
“他们在养煞。”胡晓晓的声音带着颤抖,“青铜鼎是聚煞鼎,黑香是用煞傀的骨灰做的,他们在用失踪者的八字喂养邪煞,增强万煞吸运局的威力!”
林辰的目光落在阴阳展柜上方的八卦吊灯上。灯罩上的八卦纹果然被扭转了,乾位对着离位,坤位对着坎位,正是风水里的“乱卦”,这样一来,八卦阵的护持就彻底失效了。他指了指吊灯,对胡晓晓比了个“吸引注意力”的手势,自己则贴着墙根,慢慢往展柜挪去。
胡晓晓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摸出个空矿泉水瓶,用力往展厅另一侧扔去。“哐当”一声,瓶子砸在地上,四个煞卫同时站起来,桃木杖指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谁在那里?”其中一个煞卫厉声喝问,声音沙哑得像破锣。
趁他们分神的瞬间,林辰猛地窜到展柜旁。他踮起脚尖,伸手去转吊灯上的八卦纹——可刚碰到灯罩,吊灯突然“哗啦”一声掉了下来,玻璃碎片溅了他一身。四个煞卫立刻转过身,看到林辰,眼睛瞬间变得通红:“纯阳格!抓住他!”
林辰顾不上多想,伸手去拉阴位的柜门。柜门纹丝不动,他才发现柜门上还挂着个铜锁,锁身上刻着“改命会”的标记。“胡晓晓!”他大喊一声,同时从兜里掏出爷爷的罗盘指针,狠狠砸向最近的煞卫。
胡晓晓立刻掏出桃木剑,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剑身上。“胡家仙兵,速来助战!”随着咒语落下,三道火红的狐狸虚影从她身后窜出,直扑煞卫。狐狸的尖牙咬在煞卫的肩膀上,黑丝般的煞气从煞卫伤口里冒出来,被狐狸一口吞下。
林辰趁机从背包里摸出柴刀,对着铜锁砍去。“当”的一声,柴刀砍在铜锁上,火星四溅。铜锁纹丝不动,反而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像是在召唤什么。展厅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是其他煞卫听到动静赶来了。
“快!用纯阳血!”胡晓晓一边指挥狐狸虚影缠住煞卫,一边对林辰大喊,“阴位柜门需要纯阳血才能打开!”
林辰没有犹豫,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在铜锁上。鲜血刚碰到锁身,铜锁突然“咔嗒”一声开了。他猛地拉开阴位柜门,一股温润的气息扑面而来——柜子里铺着黑色绒布,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躺在中央,珠子通体雪白,泛着淡淡的光晕,正是定风珠!
就在他拿起定风珠的瞬间,展厅的窗户突然“砰”的一声被撞碎。一个穿黑色唐装的身影跳了进来,正是天运阁的舵主周显!他的右眼泛着红光,手里拿着个黑色的葫芦,葫芦口对着林辰,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传来,林辰手里的定风珠差点被吸走。
“想拿定风珠?问过我了吗?”周显冷笑一声,葫芦口的吸力越来越强,林辰的身体开始往前倾。胡晓晓的狐狸虚影扑向周显,却被他用桃木杖一挥,虚影瞬间消散,胡晓晓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晓晓!”林辰目眦欲裂,他突然想起爷爷日记里的话“定风珠遇纯阳血则显神威”,立刻将指尖的鲜血抹在定风珠上。定风珠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白光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葫芦的吸力。周显被白光晃得睁不开眼,连连后退。
林辰趁机抱起胡晓晓,转身就往消防通道跑。身后传来周显的怒吼:“追!不能让他们带着定风珠跑了!”
两人顺着楼梯狂奔,胡晓晓靠在林辰怀里,气息微弱:“定风珠……能镇煞……陈老……快救陈老……”
林辰心里一紧,他想起陈老被煞气侵体的样子,不敢耽误,抱着胡晓晓冲出博物馆,消失在江城的夜色里。而他们没注意到,定风珠的白光中,隐约映出一个山洞的轮廓——正是玄阴山的锁龙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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